時間推迴到魯潯進場之前。


    名劍山莊外卻有諸多秘事,在暗中推進。


    延州城中,延平郡王府中戴甲之士進進出出,一道道情報送到元敬案前,又把一道道命令發出。


    元敬麵色凝重,一會看看情報,一會看看地圖,一會又看看北方——那正是建州的方向。


    突然,他恨恨跟身邊參讚吼了一聲。


    “這幫魔宗妖人,真跟倭寇攪在一起了!我方要動身去支援魯老弟,海疆三州就連起三十道軍情,不是忍者襲擊,就是倭寇襲擾!偏偏靖海大戰開啟在即,使我走脫不得!”


    他又看了一眼建州方向。


    “魯老弟,希望你吉人自有天相!”


    ……


    名劍山莊後山密林之中。


    半邊神尼渾身香雲繚繞,於空中結做華蓋寶幢,阻擋著襲來的恐怖爆炸。


    突然,她眉頭一皺,素手向後一撩,阿南劍握在手中,向後一揮。


    一道無聲無息的勁力穿過重重香雲,與阿南劍撞在一起。


    “無相邪指!阿彌陀佛,本相,你不在星宿海與密宗論法,來此有何貴幹?”


    一道冥冥之音在森林中響起。


    “南無正覺佛,貧僧聽聞有殺生佛子降世,受正覺如來佛令,來此尋迴佛子,不知半邊師妹可有線索,若能告知,貧僧感激不盡,立刻殺了師妹,為師妹消除業障,往生極樂。”


    “佛子?魯潯!”


    半邊看著麵前傷勢未複,隻剩一隻手的淨火,又環視了一眼本相藏身的密林。


    “奪業寺狂禪本相,心宗淨火魔君,兩位小宗師高手來阻貧尼,看來卓氏真的倒向魔門了!”


    這時,名劍山莊方向傳來一聲巨響,半邊菩薩般慈眉善目的麵色一變,神情不複慈悲,變得嚴肅乃至有些尖刻,仿佛廟中的金剛。


    “貧尼還有要事要辦,二位,得罪了!”


    話音一落,洶湧火雲瞬間迸發。


    ……


    建州名劍山莊城外。


    易清音琴弦翻飛,在空中割出六道聲波,將來者逼退,又躲開了幾道如出一轍的聲波襲擊,麵色凝重。


    “趙本杉,你練成了黃天聖王降世法!”


    身著黑黃道袍,許久不見的趙本杉此時一身玄門道氣,聽了易清音的問題憨憨一笑。


    “大妹子,沒成想在這碰到你啊,緣分啊!”


    易清音冷冷開口。


    “沒想到堂堂地師公,竟給心宗當了狗腿子。”


    “嘖!你這人說話這難聽呢!怪不得你嫁不出去!”


    趙本杉臉一抽抽,開口就讓易清音臉色更冷。


    可他根本不在意,還要說些什麽,突然一聲巨響傳來,他身體“聚靈”一下,賊眉鼠眼的迴頭看了看名劍山莊的方向。


    “差不多了。”


    隨後他點了點頭,對著易清音晃了晃腦袋。


    “內什麽,大妹子,我還有事嗷,先走一步,咱倆改天再嘮。”


    隨後縱身一躍,揚長而去。


    易清音也聽到方才那聲巨響,來不及思考趙本杉為什麽離開,連忙趕往名劍山莊。


    ……


    一處山頂上,一身著四爪紫蟒袍的男子在高處俯視著周圍的一切。


    一人身背柴斧,著黑底描金鬥牛服,侍立其後,正是沈強。


    他時不時看向名劍山莊方向,麵色有些焦急。


    “沈大人,等急了?”


    “下官不敢。”


    “不敢?不是不急,是吧。”


    一問一答,顯出二人地位。


    蟒袍男子身邊放著一張桌子,一個火爐,上煮香茶,已是煙氣嫋嫋。


    “煮茶,要講究火候。”


    蟒袍男子悠悠開口。


    “火候不到,茶甘不足,火候一過,茶湯就苦。”


    說著他輕輕聞了聞茶香。


    “不給足火候,這茶就要再過一泡,費時費力,滋味還差了,不值得的。”


    “殿下教訓的是。”


    這時,劇烈爆炸傳來,蟒袍男子剛端起茶杯,聽了聲音輕笑一聲,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你看,火候到了,該我們出場了。”


    沈強聽了麵色一喜。


    “是,殿下!”


    隨後他轉身朗聲傳令。


    “千牛衛眾人,列陣合圍。”


    “走吧,咱們去看看。”


    蟒袍男子看著沈強宣完令,背手前進。


    “這茶是泡到時候了呢?還是要再給蓄一輪沸水。”


    ……


    名劍山莊校場上,魯潯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


    這幾日除了監視卓氏,魯潯也沒把武功放下。


    魯潯發現,神霄雷法乃天心正法,對那七情魔劍有克製之效,雖不如佛門功法一般誇張,但運用得當足以護持自身。


    隨後他便秘尋鐵料,弄出鐵粉帶在身上,準備以雷法吸附鐵粉,內外合一,從而對抗七情魔劍。


    誰知這卓淩嶽如此剛烈,雖然擋住了七情魔劍,卻未想到對方還有一招自爆大法,幸好這鐵粉配合千手神霄法塑成的鐵衣,還歪打正著取得奇效。


    發現自己並無大礙,魯潯看著麵色慘白的卓誌遠,麵上笑容斂去,冷冷開口。


    “卓誌遠,還是那句話,交出藏匿人丁,我饒你一命。”


    卓誌遠卻未曾正麵迴答。


    “魯潯,我三個兒子,你一殺一費,還不夠麽?”


    魯潯隻覺得可笑。


    “卓誌遠,到今天這般田地,你竟跟我說這些?咎由自取之徒,非要我羞辱你麽?”


    如此不客氣的話,卓誌遠聽了卻麵無表情。


    “魯潯,我知你自恃武力才智,看不起我卓氏,可這天下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就算武神之尊,也有邪帝對立,武功高強,未必就能肆意妄為,我卓氏也不隻你眼前這點東西。”


    “哦?”


    魯潯漫不經心的一瞟。


    “你大兒子也讓你祭了?”


    卓誌遠嘴唇一抖。


    “魯潯,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話果然是你說的。”


    魯潯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


    “我再說一遍,人口案主謀,媽祖都留不住!”


    “媽祖都留不住?”


    卓誌遠深深的看了魯潯一眼。


    “此前被元敬當了迴來,現在卻胡吹大氣,我倒要看看,這個人你當不當得住。”


    魯潯疑惑剛起,卻聽身後大門傳來一聲高喊。


    “梁王駕到!”


    魯潯驟然迴頭,隻見一位雄壯中年男子龍行虎步走了進來,他身著四爪金龍紫蟒袍,頭戴金絲冠,麵容威嚴,一雙赤目橫在臉上,平添三分雄武,朗逸端儼,形貌俊爽。


    當今聖上幼子,十三太保之首,蟒袍太保,四關小宗師,火眼狻猊,梁王元項!


    這人怎麽跟我有點像?


    正在魯潯胡思亂想之際,卓誌遠卻施施然從魯潯身邊走出,迎了上去。


    路過魯潯身邊時,他還斜了魯潯一眼。


    “臣,輕車都尉卓誌遠,拜見王爺!”


    言語間,卓誌遠竟然五體投地,拜倒在梁王麵前,看的周圍武林中人麵色大驚!


    卓氏雖為本朝武勳,可立派以來一直以江湖中人自居,今日卓誌遠卻自稱為臣,眾人一時間難以接受!


    “卓都尉何以至此,快起來。”


    元項連忙扶起卓誌遠,一邊為其拍著身上的塵土,一邊好生安慰。


    “卓都尉辛苦了,您的事,聖上都知道了。”


    卓誌遠長歎一聲。


    “家門不幸,臣愧對聖上。”


    元項繼續安慰。


    “卓都尉明斷是非,大義滅親,拳拳報國之心,聖上十分讚賞,今日遣本王來,就是為解除誤會,還卓氏一個清白。”


    “等會?清白?哪來的清白?”


    本來在一旁看戲的魯潯聽不下去了。


    元項仿佛這時才看到魯潯,一臉和顏悅色。


    “您一定就是魯潯魯先生了?本王久仰大名。”


    “王爺過譽了,能否解答魯某疑惑,這卓氏有何清白?”


    魯潯根本不和他寒暄,開口打斷。


    “本王麵前卻遮頭擋麵,魯先生有些失禮了吧。”


    元項見魯潯態度如此生冷,臉上笑容淡了一些。


    魯潯絲毫不給麵子。


    “沒辦法,這世道中,魯某這種不識時務的人仇人多,見不得~人罷了。”


    聽了這個意味深長的人字,元項火紅赤目微斜。


    “青天白日之下,魯先生說話卻雲裏霧裏,怪不得仇人多。”


    元項淡淡的敷衍了魯潯一句,隨後沒等他反應,便轉過身看向卓誌遠,態度十分溫和。


    “卓都尉,您看是您來,還是本王來?”


    “王爺,還是您來吧,畢竟!哎!”


    卓誌遠說著一迴身,仿佛沒臉見人一般。


    “哎,好吧,本王就做一迴壞人吧。”


    說完,元項歎了口氣,走出幾步麵對眾人,朗聲宣布。


    “經查!建州人卓淩嶽,妒忌胞弟,心生奸計,剽掠人口,流惡甚巨!又違反禁令,修煉魔功,夥同邪教亂黨,圖謀不軌,幸其父卓誌遠偶見奸行,查明真相,深明大義,請罪朝廷,又用良謀,因勢利導,滅逆子於頃刻,雖為父不教,失之以嚴,然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更有大義滅親之舉,經聖上裁定,卓氏子孫門徒,編入靖海軍,為國效力,立功補過。”


    說完,元項一擺手,千牛衛軍士四麵八方衝了上來,將在場眾人團團包圍。


    一位一看就知是皇室近侍之人,平端一把長槍,走到元項身前。


    元項看著眾人,和顏悅色的說道。


    “這便是人口案、魔功案始末,誰讚成,誰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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