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雲靴踢飛腳下呻吟的江湖客,魯潯抬眼掃視全場。


    滿場刀槍劍戟,各個鋒銳異常。


    人似豺狼虎豹,實則滿心慌張。


    “九尺長刀!錯金銀樣,煌天刀,真是魯潯!”


    一聲大吼中滿是倉皇,驚的在場眾人紛紛後退,那叫一個人仰馬翻,慌慌忙忙。


    “怎麽!方才一群人喊打喊殺,如今魯某到了,卻退下去了,且劃下道來吧。”


    在場上千人眾,見魯潯口開近無,可聲音卻清清楚楚傳到眾人耳中,對其內力精湛暗暗心驚,退縮之意更濃。


    盡管在場之人多是烏合之眾,可三州之地怎會沒有英雄人物?


    這時,一個漢子站了出來,麵色黝黑,隻餘左臂,腰間一把長劍,右臂斷臂上鑲一鐵爪。


    “魯潯!你一個人來的?”


    魯潯看了此人一眼。


    “斷了手又不是瞎了眼,問這廢話。”


    此人環視一周。


    “在場江湖豪傑足有上千!你一人前來,不怕我們一人一刀,將你亂刀分屍麽?”


    “你以為我暗做埋伏?”


    魯潯一雙精光龍眸睥睨全場,長笑一聲。


    “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魯某與卓氏恩怨,怎能牽扯旁人!”


    眾人見魯潯豪氣雲天,視北閩三州武林如無物,口中無言,卻是暗暗心折。


    出場之人也是好生佩服,不自覺莊然一禮。


    “在下獨臂怪張五。”


    “張五?我知道你。”


    魯潯一番思索。


    “傳聞你好打抱不平,當年建州義勇陷入倭寇包圍,你等幾人突圍出來卻獨你一人存活,也中了倭寇毒鏢,大夫說中毒不能遠行,需慢慢療養,你為了尋得救援,一刀斬了中鏢右臂,獨自一人翻山越嶺,終於求來援兵,救了三百義勇。”


    魯潯說完鄭重一禮。


    “好漢子,你走吧,我不想殺你。”


    張五見魯潯如此做派,實在不相信此等人物是奸邪之人,開口發問。


    “魯…魯先生,卓氏說你流毒三州,殺人數百,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魯某自出海門,殺了五百四十三人!”


    此話一出,在場一片嘩然。


    人群中有人大喊。


    “魯潯,你為何如此殘殺江湖同道!他們與你有什麽仇怨?”


    “江湖同道?他們算什麽東西,也配與我魯潯結仇?”


    魯潯不屑一哂,拔出長刀輕輕撫摸。


    “魯某所殺之人,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就是覬覦魔功之賊,但凡罪不至死,魯某都饒其一命,令其痛改前非,從未錯殺過一個好人!”


    說到此,魯潯歎息一聲。


    “可惜,罪不至死之人太少了,各個都該千刀萬剮!”


    “此刀隻斬吃人鬼,不向江湖問恩怨。若有陰德來庇佑,能留一命改前非。”


    有人不自覺說出關於魯潯的傳聞。


    “清源派、鼓浪劍派、九龍江幫首腦曾與這魯潯放對,卻都未身死,魯潯這話想來是真的。”


    聽到眾人談論,張五不再氣勢洶洶。


    “魯大俠豪氣雲天,坦坦蕩蕩,又有如此多的人為你正言,張五願意相信您是正道大俠,既然如此,您與卓氏之事,相比也是誤會,何不化幹戈為玉帛,解開誤會,也省的江湖同道流血呢?”


    魯潯又往前走了幾步,眾人才發現魯潯手中拽著幾根繩子。


    “說魯某殘殺江湖同道,是血口噴人,可與卓氏恩怨,卻真真切切。”


    張五瞪大了眼睛。


    “您真的廢了卓淩昭武功,又炸了兩極峰?”


    魯潯歎了口氣。


    “不錯。我還廢了卓氏女婿,壞了卓氏生意。”


    張五瞬間憤憤不平。


    “卓氏行俠仗義,清名遠揚,北閩三州多少人受過卓氏恩惠,您為何要做下如此惡事?”


    “惡事?”


    魯潯不屑一笑。


    “他卓淩昭被魔教妖女蠱惑,當街辱罵我偷他妻子,卑鄙無恥,我堂堂小宗師,折了他的劍給他個教訓有何不對,當時我並不知卓氏武學折劍等於廢功,此事確是我過了,可他卓淩昭色令智昏、有眼無珠也是該此一劫!”


    “魯潯!你汙蔑我沒關係!但我不允許你汙蔑妙彤姑娘!”


    原本蔫頭耷腦的卓淩昭聽了魯潯此言頓時神情激憤。


    “閉嘴吧!”


    魯潯卻不理他,隻是撇了撇眼神。


    “看看你爹!”


    卓淩昭轉過頭去,卻見卓誌遠一臉不可置信。


    “爹!”


    “淩昭,那周妙彤可是麵色素麗,雙目若盲,身無武功?”


    “…是…”


    聽了這話,卓誌遠臉色漲紅,不知為何一語不發。


    “銷心換意欲天迷魂大法!”


    一旁司空湛突然開口出聲。


    “欲宗的六欲魔功之一,修煉此功之人,未到小宗師前體無內力,全數供養精神異力,因精神異力以雙目經絡為路,自印堂穴發出,故而小宗師境前雙目若盲。”


    說到這,司空湛頓了一下,同情的看了卓氏人一眼。


    “此功最善蠱惑人心。”


    聽了司空湛解釋,又看了一眼一語不發的父親,卓淩昭雙眼無神,滿臉不可置信。


    “不,這不是真的…”


    卓誌遠深吸一口氣,不再管那如喪考妣的卓淩昭,怒斥魯潯。


    “魯潯,吾兒受妖女蠱惑,你作為朋友,不施援手,反下死手,卻是對了?”


    魯潯一翻白眼。


    “我又不是他爹,我怎麽知道他金屋藏嬌藏了畫皮?況且之前我就再三提醒他色字頭上一把刀,是他自己色令智昏,與我何幹!”


    看了一眼羞愧的卓淩昭,卓誌遠怒哼一聲。


    “那你炸我兩極峰祖地,又是為何!”


    “你那好女兒把我佩刀投入火洞之中,我這寶刀如此珍貴,自要尋迴,有何不對!至於炸了兩極峰,的確是意外,不過後來之事,我也並不後悔!”


    說到這,魯潯將翟地臨、卓氏女等事和盤托出,聽得在場正義之士義憤填膺。


    “卓誌遠,你卓氏羽翼橫行霸道、魚肉鄉裏,還摻和進了人口案之事!今日卻有臉說我江湖敗類!好不要臉!”


    卓誌遠怒聲駁斥。


    “人口案之事,乃是翟家所為,我卓氏並不知情!”


    “延州卓氏牽頭,建州卓氏不知情,你倒推個幹淨,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魯潯冷笑一聲,手中繩子一拽,一個大活人飛了進來,滿身是血躺在地上。


    魯潯指了指地上之人。


    “此人白日鼠白生,乃是通判青眼虎李雲發小,是你卓氏埋伏在其身邊的內奸,為李雲傳遞些炮製好的消息,又給你卓氏通風報信!說!”


    魯潯給了此人一腳,此人哎呦一聲,氣息奄奄的說出。


    “卓淩嶽卓二公子交代我此事,我,我也沒辦法啊。”


    “胡說八道!”


    卓誌遠眼神一動,大為憤怒。


    “此人不過一無賴,卻來構陷我兒!”


    “無賴是構陷,我聽風樓可不是。”


    這時,大門又走入一位錦袍之人,正是戴笠。


    他手中抖露出一幅畫來,一臉冷笑咬牙切齒。


    “卓莊主,這畫可是十七奇門中的畫奇‘丹青門’請來的畫師,您看看這人練得是不是你名劍山莊的功夫?您也真厲害,能找來如此厲害得匠人偽造我聽風樓的信物,盜取四百萬兩銀子,端是好手段!”


    聽風樓信譽享譽大周,原本對卓氏信心十足的眾人頓時猶疑起來。


    見自己目的達到了,戴笠對魯潯一禮,隨後退了出去。


    魯潯抱拳迴禮後,目光冷冷看向台上強撐的卓誌遠。


    “卓誌遠,你卓家欺世盜名,我不在乎,四百萬兩銀子,我也不在乎,我唯獨想知道,那名冊上失蹤的數百人丁哪去了,交出來,我饒你一命。”


    “什麽?卓氏竟然親身參與人口案!”


    聽了這話,在場江湖之人大為嘩然,有道是“拐子拍花,采生折割,淫賊香肉,十惡不赦”,采生折割是把好好的孩童拐來,弄成殘疾乞討,拐子拍花是拐賣丁口,淫賊是奸淫婦女,香肉是人肉鋪子,做這些行當的江湖人,就算那些濫殺無辜、作惡多端的江湖匪類也是極為不齒。


    卓氏堂堂正派巨擘,居然親自參與人口買賣,還帶頭藏匿人口,在場眾人難以置信。


    “想清楚再狡辯,你猜我有沒有證據!”


    見卓誌遠正要開口,魯潯出言詐之。


    卓誌遠不知魯潯是否真有證據,狡辯之言憋在嘴裏。


    見魯潯一句話讓卓誌遠口不能言,在蠢的人也知道卓家真參與了此事。


    “卑鄙無恥、江湖敗類,這可是百年清譽,名劍山莊啊!卓氏完了,完了!”


    張五憤怒的搖了搖頭,朝著大門頭也不迴的離開。


    一些正義之士和中立之人也紛紛跟上,一時間,上千武人足足離開小半。


    魯潯看了看眾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卓誌遠見了頓覺不好,可已來不及阻攔。


    “留下的各位,是要跟著卓氏投奔魔門麽?”


    魯潯不等眾人反應,抬起手指了指卓誌遠身邊麵色慘白的卓淩嶽。


    “這過去寂寂無名的卓家老二突然煉成七修劍訣,各位不奇怪?他修煉了情宗的七情魔劍,現在已經是個患了裂魂症的瘋魔了!”


    說到這,魯潯展開千手蕩魔天尊法相,口中做雷霆斷喝!


    “說!那些失蹤丁口,是不是你用來修煉魔功了!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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