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某與你家少當家可是過命的交情!他請某喝酒,某如何會嫌遠?”


    李魁坐在野豬背上,一遍費力彎下腰,伸手猛拍魯十的肩膀,一邊哈哈大笑。


    魯十嘴角抽搐,卻不敢將馬拉遠。


    “將軍是少當家的貴客,這不今日‘龍湫釀’開窖,便立馬遣小人前來請將軍,自己親自在村中置辦宴席,要大宴將軍和諸位兄弟,幸好將軍您賞臉前來,不然小人怕是要被責備了呀。”


    聽了“龍湫釀”這個詞,李魁黃銅也似的眼睛登時一亮,栓馬樁粗的脖子猛地一滾,鐵刷似的胡子紮的鎧甲敇喇作響。


    “說來也奇,無論福臨樓的留春綠,還是北鎮府的三勒漿,便是宮廷禦酒某也喝過,與你家的龍湫釀比起來,甘醇可口那是強了不知多少,可勁道卻差到姥姥家去。


    要某說,你家少當家真是個奇人,弓馬之強不似南人不說,這釀酒也勝似遼東的漢子般烈,今日他宴請我,想必是想通了,要入我麾下吧,好說好說,隻是這些蒜條金用來疏通關係怕是不夠,這樣吧!隻要你們家少爺把這酒方與某一份,某便有把握為他謀個百夫長來!”


    看著身旁這個一點貪婪都不掩飾的醜漢,魯十拱手賠笑,低下頭時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將軍恕罪,小人不過是一介家奴,您的吩咐小人定然帶到,至於少爺如何決定,小人實在不敢擅自做主。”


    李魁聽了也不奇怪,隻是把一張醜臉湊到跟前,大聲密謀。


    “某今日就許你,無論你家少當家如何,隻要你能將這方子獻上,某定與你個出身,你一家生子,縱然主家恩惠再重,總強不過脫出奴籍,做個軍官吧?家奴生死全在主家,軍籍雖苦,卻能給兒孫掙個清白身啊,你且想想吧!”


    魯十不應也不反駁,隻是滿口應付著前進。


    又走出百多步,魯十眼神掃過前方山頭,突然一亮,又向前方掃了一眼,看到一個蘆葦插在前方不遠,隨後轉頭對李魁作揖。


    “將軍,再有半個時辰,咱們就到海門村了,小人也不知主家是否遣人出迎,想著先行一步,迴去並報主家,免得怠慢了貴人。”


    李魁聽了也不在意,大手一揮。


    “難得你有心,卻要比你家少當家仔細,去吧。”


    魯十又是一揖,驅馬先行,兩步奔出前軍,一撥馬頭朝著蘆葦杆就跑了過去。


    “撲通!”


    馬蹄剛踩到蘆葦杆邊上,地麵立馬一空,魯十連人帶馬咕咚一下就掉了下去,原來這是一個陷坑。


    不過,魯十卻似乎早有準備,落到坑下時雙腳著穩不說,還一掌打斷了馬的脖子,然後火速將下身塞到馬屍下躺了個很狼狽的姿勢,一連聲的哀叫不停。


    “警戒!”


    見此情景,李魁牛眼一瞪卻絲毫不慌,一聲大喝下,著甲軍士立刻結陣,輔兵立刻上前為其他軍士著甲。


    可待到一幹人等穿戴整齊,前方也半點動靜也無,李魁見狀著人上前查看。


    看著一名輔兵策馬奔出陣來,魯潯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世魯潯深居簡出,甚少與人動手,更別說殺人害命,他以為自己可以如所想的那般,過那老於山野的安穩生活,他以為自己很滿足。


    可一場場戰鬥讓他發覺到一個恐怖的事實,此世的這具身體似乎有著比前世的自己更加兇狂好戰的血液!


    不過幾場戰鬥下來,自己就如那被烈火鍛打的金屬,不僅一身本事愈發融會貫通,更是以令人瞠目的速度,磨出了鋒利無比的刃刺!


    很多時候,魯潯自己也十分驚訝命運的安排,上輩子的自己有一腔天生匪類的兇猛之氣,這一世就給自己配上了天生殺才的惡來之軀。


    而方才李魁所說的話,已透過千裏眼字句分明的傳入魯潯這個唇語大師的眼裏,毫不掩飾的貪暴卑劣將他那口壓抑了二十五年的惡氣徹底激發。


    “李校尉、李將軍,你,是不想讓我活啊。”


    魯潯隻覺好似有一股沸騰的冰水直衝腦仁,令思緒怒不可遏又冰冷清醒。


    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上輩子他能縱橫美利堅執行“正義”上百起而不落網,靠的就是這隻有在斬殺惡徒的時候才會激發的天賦。


    久違的殺戮讓他忍不住猛的一咧嘴,牙齦暴突、血管亂跳的扯出一個恐怖的獰笑。


    “那就都別活了!”


    看著輔兵跑到陷坑前,魯潯強自按捺自己沸騰的殺心,搭弓一箭,嘭的一聲將戰馬釘在地上。


    隨後縱身一躍,幾個起落站在陷馬坑前,一腳踩暈想反抗的輔兵,雙手一背,舔著肚子,被黑布裹著的下巴朝李魁一點,沙啞傲慢的話味道極衝。


    “前方官兵,此路我家已封,換路吧。”


    聽了這話,李魁先是一愣,隨後拍鞍怒吼。


    “好賊廝,你可知某是何人!敢私設卡哨、襲擊官兵!是想造反不成!”


    魯潯故作不屑。


    “造反?我勸你這賊配軍小心言語,真要衝撞了我家公子,你怕不是要跟你那雙短腿下那頭黑豬一並,被我家主人扒皮抽筋!”


    李魁聽了此話是怒極而笑,那張醜臉猛地一漲,愈發紅的透血,配上一臉黑毛,如同剛吃了人心肝的大熊。


    “我還當什麽綠林好漢,原是不知哪裏蹦出來的破落戶,養出了這麽一條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竟然不識得爺爺身份,隻顧胡吹大氣,也不怕給主家惹了禍患,到時候怕不是要給某家的威剛跪下賠罪。”


    說罷,李魁大笑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坐騎,身旁的軍士聽了也一起哈哈大笑。


    魯潯聽了這話,黑布之下麵露喜色,口中卻大聲怒斥。


    “好狗膽,憑你個填屍坑的丘八也敢侮辱我家公子!今天非扒了你的皮!給我射死這群賊配軍!”


    話音一落,魯潯腳下蹬地,振起漫天碎石,整個人電射而出,身後隱藏眾人也四麵八方的朝李魁一行放箭,霎時間箭如雨下,兇猛態勢看得李魁眉頭猛皺。


    “眾將士,給我拿下這狗才!”


    前軍騎士聽令,當即把手一背,掏出一麵車輪大盾架在身前,隨後將項頓一拉,又自身下得勝環抄起一把前細後粗的丈二錐槍挾於臂下,雙腿一夾,坐下野豬猛然發力竄出,槍尖猛地發出一聲刺耳風鳴,仿佛前方就是城牆也要一鑿而穿。


    “這大周已經打到哪了?竟然連西方騎士的軍械都已經借鑒學習的如此深入!”


    作為前世之人,魯潯自然一眼就認出了這著名的西方騎槍,心驚之下也莫名生出自豪之感。


    既然知曉其中厲害,魯潯自有應對,隻見魯潯左手置臍前,右手作態撚掌,形似懷抱琵琶,四下煙塵驟然聚攏,結作纏身祥雲,隱泛五色光暈。


    隨後魯潯足尖點地,憑空箕坐,煙雲裹作煙團,合身衝入敵陣。


    猛豕騎軍士見狀自然不會放過機會,各自調整身位,數杆騎槍自不同角度幾乎同時刺向魯潯,距離把握恰到好處,未留下絲毫脫逃之機,李魁見此麵露滿意之色。


    可這騎槍刺入煙團後,卻並未出現李魁所想的血噴如湧之景。反而猛然攪動起來,仿佛不是猛士操持的武器,而是孩童手裏的蘆杆。


    而煙團毫無阻礙的衝入軍士之間,隨後淩空散開,五色煙團化作數條手臂,淩空展開,軍士手中騎槍再也握持不住,紛紛脫手而出,有的不少都被帶的翻下坐騎。


    仔細一看,槍尖都拈在那一條條手臂的兩指之間,如同觀音手中的柳枝,而魯潯則單腳著地,作飛天態。


    若有虔誠佛徒,便能認出這正是傳說中觀音三十三相——遊戲觀音。


    魯潯自趙本杉手中得了《千手大士羽化經》,發覺與自身所學無比契合,特別是其中記載的“普門示現說法印”。


    此功包羅萬象應敵護身、內外功法,共有三十三式,以觀音三十二應為意、三十三身為形,是為用武學之道,說觀音妙法,使眾生得見慈悲,放下爭鬥之意。


    而這一招,正是“普門示現說法印”中的“戲樂飛天”,乃是“乾達婆應”合於“遊戲觀音”之姿,取危難時刻以觀音力而毫發無損之意,乾達婆屬天龍八部眾舞蹈之神,此招即是輕身功法,也是禦敵之術,連消帶打最擅長群鬥。


    “好個兇賊!竟過了內氣練成,倒是小看你了。”


    李魁見此惡眼一眯,知道魯潯絕非普通軍士可以隨意拿下,這猛sui騎事關禁軍組建百獸軍的要事,野豬不好補充,出了差池他的前途也要受牽連,當即決定親自出手。


    老於戰陣的李魁沒有那些陣前放狠話,看著對方從容施展的可笑毛病,心思一定,便跨騎出陣。


    衝陣而出的李魁自身後抽出兩柄板斧,一柄上銼紅燦燦夜叉鬼、一柄上雕綠油油山魈妖,渾身運起內息,顯出一層沸騰血衣,好似紅毛大熊人立而起,怪不得諢號“血人熊”。


    所謂“四大練成”,乃是指“心、體、氣、術”武之四要有所成就的外在表現,“招中存意、冥冥有神”為心練,“勁透毫末、力發周身”為體練,“融會貫通、不落桎梏”為術練,而“由內而外、有形能大”就是氣煉。


    內力能夠練到化無相為有形,便是“由內而外、有形能大”的意思,四大練成有所成就者,方才是江湖入流高手之列,若完成四大練成,可算小宗師之下第一檔的人物。


    話說迴來,李魁人借豬力、豬漲人威,越衝越快,幾個唿吸便衝到魯潯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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