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潯這邊虎口脫險無人可知,各方勢力卻是各有動作。


    西門慶,不,朱厭迴了江屏城,帶著一身血跡,未做處理,先去報了鄭少傑複命。


    “廢物!”


    未等朱厭說完,手裏正揉捏吳月娘的鄭少傑便一腳踹翻了朱厭,大罵不止。


    “少宗主,非是小人不努力,而是魯潯太狡猾,他不知從何處學得了什麽妖術,手掌變的如同玉打的一樣,無堅不摧不說,還沒得半點響聲,這山高林密、黑燈瞎火,小人帶著屬下四散搜索、人困馬乏,端是盡了力了,卻叫他魯潯一下一個全結果!”


    朱厭挨了一腳也不反抗,全然看不出密林裏的兇威,隻是跪伏在地,不住哀求。


    聽到這話,鄭少傑終於變色了,一把推開吳月娘,大聲喝問朱厭。


    “你說什麽?玉手、無聲!你真看清了!”


    “小,小人看清了。”


    “玉手無聲…太虛無塵?不可能,他魯潯怎麽會!”


    不怪鄭少傑如此,這太虛無塵非是什麽人都能練成的,想要練成這混元掌的最高境界,非要自幼開始打磨《混元功》,待到《混元功》練至圓滿境界,手上筋骨經絡氣脈已被毫無殺伐火氣的內力打磨的純之又純。


    如此一來,待到修煉了混元一脈的上乘氣功,沒幾日便能真氣洗體,氣貫毫末,練成太虛無塵,屆時,修煉者幾乎立馬就能與江湖高手放對。


    但若《混元功》未曾練滿便去修煉上乘內功之人,雖然立馬就有了高強戰力,但肉竅特別是雙手打磨不足,這一招在同濟中領袖群倫的絕學——太虛無塵,便永遠沒機會練成。


    這也是混元派功夫的特點,乃是發於“物也者,所以養性也,非所以性養也。今世之人,惑者多以性養物,則不知輕重也。不知輕重,則重者為輕,輕者為重矣。”的楊朱之學的“本生”思想,非要你自己定下心性,知輕重,明性物,先苦幾十年,夯實根基、打熬心性,方可一朝功成。


    而海門宗這些年作威作福、地方敬仰,為擴大影響力,門中弟子多出於雲州鄉紳富豪之家,鄭氏本家弟子更是各個養尊處優,哪裏受得了數十年打磨基礎之苦?故而門中練成這門絕技的不過二十餘人,鄭家本家更是將將過半。


    想來這便是朱厭敢來謀奪海門宗家業的誘因之一,海門宗祖上是真闊過,現在也是真墮落!


    想到這裏,鄭少傑對魯潯又多出一份嫉恨之心。


    他到現在都記得,父親鄭克爽,看到大哥鄭少奇那手太虛無塵時的眼神,那種得意、滿足、欣慰、放心。


    他這輩子都不曾在父親那裏得到過。


    就因為他破了身,就因為他沒堅持煉龍王功,沒堅持煉混元功,而提出要修論天罡氣!


    他也知道前兩門功夫的重要!


    可是!大哥年長太多,武功太高,他時間不多了!


    而且他就不明白,都能練成小宗師,論天罡氣又差在哪裏!為什麽不準他練?


    想到這裏,鄭少傑又氣又嫉又恨,瞳孔慢慢化作肉粉與腐綠相雜的顏色,他氣喘籲籲的撲倒吳月娘,扯爛她的衣服,一遍吩咐朱厭。


    “找,繼續找!找不到他,你個狗才自死去!”


    “是,小人這就去找!這就去找!”


    說罷,朱厭屁滾尿流倉皇而去。


    剛出大院,朱厭便將自己的貼身男仆玳安喚了過來。


    “你且聽著,把府上家丁盡喚迴來,明天將老狽帶著,全撒到府城中去,凡見苗頭,自顧打將進去,誰敢阻攔,便說是鄭少宗主吩咐,叫你等緝拿海門宗要犯,全沒遮攔,記住,便是府君宅邸衙門,也都一般等同!”


    玳安稱是下去傳話,朱厭剛關上門,臉上驚慌兇狠立馬變作陰沉冷漠,嘴角猛的咧開一個猙獰弧度。


    “找?好啊?怕你不找!”


    ……


    入夜後,江屏北城潘家戲院後身深巷裏的一個小院子內,自枯井中伸出一個大頭反光、奇形怪狀的管子,轉了一圈隨後收了迴去,隨後,自其中鑽出一個漢子,這隨後腳步輕巧、兩個起落就竄到牆根底下,蹭蹭蹭手腳並用就竄上了房頂,抄起脖子上掛著的“千裏眼”四下張望,正式自城北密道潛迴的魯步。


    話說魯家家生子,以李太白所寫俠客行命名,且各有分工“趙客縵胡纓”乃是專以馬軍培養,“吳鉤霜雪明”則為精於捉對廝殺的刀手,而這“十步殺一人”就是專門練出來潛入刺殺的刺客!專用作翻牆入室、開門撬鎖、刺探情報、暗室陰殺。


    再次感謝武學世界,特別鳴謝大周皇朝,為培養專項人才提供太多便利。


    別看海門村東南鄉野,但魯潯腦子裝的可是上輩子總結下來的先進經驗、方法和技術,是以騎步兵培養或許弱於當代,但單論這些刺客,除了哪些專司培養刺客的組織外,魯潯手下的人單在戰術思想上也屬前列。


    這不,魯步先是略作掃視,翻下屋頂,轉入屋內,不一會便換了一身短褐出來,然後自牆頭一個縱越,翻到隔壁。


    大周雖有宵禁之說,然江屏城地處東南腹地,承平日久,為了搞活貨殖,自然就靈活了許多,這時候戲園子正燈火通明、鑼鼓喧天、人聲鼎沸,而這戲園後的深巷之中,卻成了燈下黑。


    魯步翻到隔壁,從懷中掏出一個細管,燒破窗紙,不一會屋內便傳來撲通一聲,隨後魯步打開窗戶,翻身進屋,檢查一番後,便拿走了梆子更鑼,大搖大擺走出屋去,打戲園子邊上轉入黑巷之中。


    魯步一邊撚熟的打更唱調,一邊在城裏遊蕩,偶爾躲到背燈胡同裏,拿出餅子啃兩口,就這樣一路晃悠到了城南江油巷。


    轉過三個拐角,便到了一個死門胡同,城南潮濕,地勢高的屋舍價格要高出一些,而這死門胡同地勢雖低,但卻人為墊高了不少,魯步抬頭一看,一塊四方匾額普普通通卻十分幹淨,上書“元亨油坊”四個大字。


    魯步心下有了計較,繼續悶頭打更,不一會便轉出老遠,走到一條背街,自懷裏掏出餅子水袋,左右看了看,就進陰巷裏。


    這巷子四麵陰暗,高牆闊街,魯步方一進來,抽出一把鐵釺自牆封釘了,便將更鑼梆子掛上,抽出一對手套帶上,然後自身上取出好些零件,熟練地在黑暗中拚接起來,卻是一把精巧手弩。


    這手弩黑漆漆不反光,又細又長,上麵還有手搖絞盤。


    魯步在黑暗中慢慢搖動絞盤,手弩弦子漸漸拉扯出一個恐怖弧度,隨後魯步自梆子裏抽出幾節短棍,相互擰緊,變成一根黑漆漆不反光的長箭。


    做完這一切,他用小刀刮開水袋,裏麵放著一個瓷瓶子,正是鄭少傑賞給魯潯的藥瓶,魯步見了麵露了然神色,把這藥瓶拴在了箭上,然後調整角度,將手弩對準夜空。


    這時候,四外接頭鑼聲並起,魯步也一手敲鑼,一邊麵無表情的唱調。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隨後穩穩將箭射出,而後飛速拆成零件收好,拎起梆鑼,翻過後牆,穿過幾個屋舍、狗洞,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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