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暮春飄著柳絮,卻掩不住空氣中彌漫的肅殺之氣。太極殿內,老皇帝劇烈的咳嗽聲震得珠簾晃動,暗紅的血跡在明黃龍紋錦帕上暈染開來。太醫令捧著藥碗的手不住顫抖,碗中藥湯表麵浮著一層詭異的油花——自從太子監國,太醫院新進的藥材裏,時常能檢出西域獨有的曼陀羅花粉。


    \"陛下,太子殿下已將神策軍精銳調入玄武門。\"貼身太監佝僂著腰,聲音壓得極低,\"金吾衛統領沈清霜被派往三十裏外的灞橋巡查,蘇大人...蘇大人的奏折不進禦書房已有七日。\"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兵器相撞的脆響,驚飛了簷下築巢的白鴿。老皇帝猛地坐起,扯斷頸間的佛珠,檀木珠子滾落在地,每一顆都刻著\"國泰民安\"。


    消息如野火般在暗流中蔓延。柳如煙換上夜行衣,軟劍貼著脊背藏好,貓腰翻過東宮高牆。月光透過窗欞,將太子的影子投射在青磚上,扭曲得如同厲鬼。\"待我登基,長安以西三州皆歸貴國。\"太子的笑聲混著突厥使者的諂媚,案上堆滿金銀財寶與偽造的兵符,\"那個蘇硯必須死,還有他手下的江湖餘孽...\"柳如煙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寒淵蝕毒液在劍刃上凝成細小的冰晶。


    與此同時,蘇硯正在新天機閣舊址徘徊。玄甲玉突然劇烈震顫,裂痕中滲出的金光在空中勾勒出絞刑架的輪廓。他望著宮牆方向騰起的黑煙,嗅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大人!\"小雀跌跌撞撞跑來,懷裏的密信還帶著水漬,\"太子以''意圖謀反''之名通緝您,三皇子...三皇子被軟禁在景仁宮!\"


    暴雨傾盆而下,朱雀大街的積水倒映著搖曳的火把。太子的軍隊高舉\"清君側\"的大旗,馬蹄踏碎青石板,朝著蘇硯藏身的客棧逼近。千鈞一發之際,裴雲舟操控著機關車撞開後牆,墨家弟子甩出繩索將眾人拽上馬車。\"往終南山!\"蘇硯握緊玄甲玉,\"三皇子曾說,那裏藏著先帝的遺詔...\"


    馬車在泥濘的山路上顛簸,車輪陷入泥坑時,裴雲舟跳下車,從懷中掏出青銅羅盤。齒輪轉動間,羅盤指針竟逆向旋轉,指向山坳處一座廢棄道觀。道觀的銅門布滿綠鏽,門環上刻著半朵殘缺的蓮花——正是先帝暗中培養死士的標記。


    \"小心!\"柳如煙突然揮劍,斬斷三支破空而來的箭矢。箭尾綁著浸油的麻布,落地瞬間燃起大火。沈清霜帶著金吾衛殘部趕到,長刀劈開雨幕:\"太子追兵已至,拖住他們!\"她的鎧甲上還沾著灞橋遇襲時的血跡,顯然是衝破重重包圍才趕來報信。


    道觀內,蘇硯在供桌下發現一個朱漆匣子。打開的瞬間,泛黃的絹紙上,先帝的禦筆字跡力透紙背:\"若太子失德,可傳位於三子,欽此。\"匣中還躺著一枚玉玨,與玄甲玉接觸的瞬間,光芒暴漲,在空中投射出先帝臨終前的影像:\"蘇卿家...護好大唐江山...\"


    然而,密詔的消息不脛而走。太子親率大軍包圍終南山,火把將整片山林照得如同白晝。投石機拋出的火油罐砸中道觀屋簷,頓時燃起熊熊大火。\"放箭!\"太子站在高頭大馬上,眼中閃著瘋狂的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濃煙中,裴雲舟啟動道觀內暗藏的墨家機關。山崖上的巨石在齒輪牽引下滾落,慘叫聲混著雷聲迴蕩在山穀。柳如煙的劍光如練,寒淵蝕毒液凍結了襲來的火箭,卻見敵軍中衝出一隊身披重甲的死士,他們胸口紋著猙獰的狼頭——竟是突厥的精銳部隊。


    \"蘇大人,三皇子的援軍還有半個時辰!\"沈清霜的長刀卷了刃,卻依然死死守住山門。她的身後,小雀正在用墨家特製的煙霧彈幹擾敵軍視線,紫色煙霧中,隱約傳來機關弩的嗡鳴。蘇硯握緊玄甲玉,看著玉身光芒與戰火交織,突然想起先帝托孤時的場景。那時的長安城風和日麗,誰能想到如今會陷入這般絕境?


    暴雨衝刷著鮮血,將泥土染成暗紅。當三皇子的旗幟終於出現在山道盡頭時,蘇硯幾乎站立不穩。他望著手中的密詔,知道這場關乎大唐命運的較量,才剛剛開始。而暗處,一雙雙眼睛正盯著終南山的火光,盤算著下一場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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