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三刻,烏雲如墨般遮蔽了漫天星鬥,長安城西門悄然開啟一道縫隙。三百名死士魚貫而出,他們身著特製的夜行衣,布料中混紡著夜梟羽毛與蛛絲,在夜色中宛如流動的陰影。周岩走在隊伍最前端,他的半截鋼鞭裹著厚厚的鹿皮,每邁出一步,靴底的軟氈便將足跡悄然抹去。


    寒風掠過渭水河畔的蘆葦蕩,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柳如煙突然抬手示意隊伍停下,她的軟劍微微震顫,劍穗上凝結的冰晶折射出詭異的藍光。“有伏兵。”她低聲道,指尖輕點地麵,“地下三尺埋著墨家的‘聽地鼠’,任何震動都會觸發警報。”裴雲舟聞言,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個青銅羅盤,羅盤中央的磁針瘋狂旋轉,“西北方向七步,繞開那片碎石堆。”


    隊伍屏息轉向,如同鬼魅般穿行在蘆葦叢中。一名年輕死士不慎踩到枯枝,清脆的斷裂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刹那間,三道黑影從蘆葦深處暴起,正是吐蕃豢養的噬金獸。這些形似黑豹的兇獸目露幽光,鼻端翕動間已鎖定眾人氣息。柳如煙身形如電,軟劍出鞘劃出半輪銀月,劍身上的寒淵蝕毒液瞬間將空氣凍結。噬金獸的利爪在觸及冰麵的瞬間被牢牢粘住,她手腕翻轉,劍尖精準刺入兇獸的七寸。


    然而血腥味很快引來了更多敵人。遠處了望塔上的銅鈴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十二名突厥哨兵手持彎刀,騎著快馬疾馳而來。周岩大喝一聲,鋼鞭如毒蛇般甩出,鐵環纏住為首哨兵的脖頸,用力一扯將其拽下馬來。死士們紛紛抽出短刃,刀刃上塗抹的見血封喉毒藥在夜色中泛著詭異的青芒。戰鬥無聲卻慘烈,哨兵們甚至來不及發出唿喊,便已倒在血泊之中。


    解決完追兵,隊伍繼續前行。地麵開始出現零星的銅鈴,每隻銅鈴都係著纖細的蠶絲,連接著地下的機關。裴雲舟取出一塊特製的磁鐵,按照《機關詭道》記載的步法移動。磁鐵所過之處,銅鈴表麵泛起淡淡的藍光,地下傳來齒輪轉動的輕微聲響,卻始終未觸發機關。小雀改良的千裏傳音筒突然發出震動,她貼近竹筒傾聽片刻,臉色驟變:“敵軍提前換崗,子時一刻就會完成交接!”


    周岩看了看天色,握緊鋼鞭:“加快速度!我們必須趕在換崗前潛入營地。”隊伍舍棄隱蔽路線,沿著一條幹涸的河道狂奔。河道兩側的峭壁上布滿藤蔓,柳如煙突然發現藤蔓間藏著吐蕃的“血藤咒”標記——暗紅色的符文在月光下泛著油光,一旦觸碰便會召喚出血色藤蔓纏住敵人。她迅速取出裴雲舟特製的火折子,火焰舔舐符文的瞬間,空氣中響起令人牙酸的腐蝕聲。


    當糧草大營的輪廓出現在視野中時,子時的梆子聲恰好響起。黑鬆林外圍的了望塔上,火把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周岩舉起手,三十名死士立刻散開,他們從懷中掏出浸過迷藥的彈弓,將裹著棉花的石子射向守夜的哨兵。哨兵們尚未察覺,便已無聲無息地倒下。


    然而就在此時,營地中央的帳篷突然亮起燈火。一名頭戴狼首麵具的將領掀簾而出——正是阿史那隼。他的九環大刀在月光下寒光凜凜,刀柄上鑲嵌的狼牙泛著森然的白光。“有刺客!”他的怒吼聲如驚雷般炸響,營地內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號角聲。


    周岩知道行蹤已暴露,他猛地扯掉鋼鞭上的鹿皮,鐵環撞擊聲如戰鼓般響起:“按計劃行事!”三百死士齊聲呐喊,如潮水般衝向糧草車。與此同時,柳如煙和裴雲舟朝著攻城器械營地飛奔而去,他們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漸縮小,卻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玄甲玉在蘇硯懷中劇烈震顫,裂痕中滲出的金色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仿佛在為這場生死之戰默默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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