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最後一縷餘暉揉碎在沙丘間,沈清霜望著天邊猩紅如血的殘陽,腰間玄甲玉殘片突然泛起灼熱的震顫。三日前在南詔祭壇得到的羊皮卷在行囊中沙沙作響,泛黃的紙頁上用朱砂繪著半幅星圖,此刻正與她掌心的玉塊產生奇異共鳴——那串若隱若現的星軌,分明指向西北方那片被稱為\"死亡之海\"的羅布泊荒漠。


    \"羅盤失靈了。\"裴雲舟擦拭著額頭的汗珠,青銅羅盤的指針在夕陽下瘋狂旋轉,最終指向完全相反的方向。他的藥箱在駱駝背上搖晃,裏麵新采的西域藥材散發著混雜著苦艾與藏紅花的氣息,卻壓不住空氣中彌漫的腐臭。青蘿駕馭的朱雀虛影突然發出尖銳鳴叫,赤紅火焰在熱浪中扭曲成詭異的漩渦,\"方圓十裏沒有活物的氣息,連沙鼠洞都灌滿了毒沙。\"


    駝隊行至一處巨大的雅丹地貌前,灰褐色的土丘在暮色中宛如沉睡的巨獸。沈清霜勒住韁繩,目光死死盯著岩壁上的刻痕——那是天機閣特有的星象暗碼,卻被人用突厥文覆蓋。更詭異的是,暗碼旁還畫著一隻銜尾蛇,蛇身纏繞著幽冥殿的骷髏標記。她的螭魂劍突然發出嗡鳴,劍穗上的銀鈴震顫不休,某種冰冷的觸感順著劍柄爬上手臂。


    \"有東西在跟著我們。\"沈清霜壓低聲音。話音未落,沙丘突然如活物般湧動,數以百計的蠍子從沙下鑽出,每隻蠍子的尾刺都泛著幽藍的光。裴雲舟迅速掏出藥囊,撒出混合著雄黃與孔雀膽的粉末,毒蠍接觸藥粉後發出刺耳的嘶鳴,化作一灘黑水。但更多異動從四麵八方傳來,遠處的沙丘間隱約浮現出移動的黑影,像是披著黑袍的人在沙海中漂浮。


    子夜時分,沙漠的溫度驟降。沈清霜裹緊披風,守夜的篝火突然爆出綠色火星。她警惕地握緊劍,卻見火焰中緩緩升起一張人臉——那是被幽冥殿控製的南詔巫女,雙眼空洞無神,口中吐出的沙粒在地上拚湊出文字:\"玉玦藏於龍脊骨,九死一生入黃泉。\"幻象消散的瞬間,遠處傳來沉悶的號角聲,三長兩短的節奏,正是沙盜集結的信號。


    破曉時分,駝隊遭遇了第一波襲擊。漫天黃沙中,數十匹駱駝載著蒙麵人疾馳而來,他們的彎刀上凝結著暗紅血痂,披風上繡著的狼頭圖騰隨風獵獵作響。沈清霜揮劍迎敵,螭魂劍劈開的沙浪中,竟夾雜著細小的蠱蟲。裴雲舟見狀,立即將浸過藥汁的紗布分給眾人:\"這些沙裏摻了南詔的蝕骨蠱,不能讓皮膚直接接觸!\"


    激戰正酣時,天空突然暗了下來。青蘿臉色驟變,朱雀虛影發出驚恐的啼鳴——北方天際,黑壓壓的騎兵方陣如潮水般湧來。突厥狼騎的彎刀在陽光下寒光閃爍,馬隊前方,一麵繡著骷髏與火焰的黑旗獵獵作響。沈清霜認出那是幽冥殿與突厥人勾結的標記,三年前,正是這樣的旗幟出現在藥王穀的屠場。


    \"往雅丹峽穀撤!\"裴雲舟指著左側地勢。駝隊在沙地上狂奔,身後留下的腳印卻在瞬間被流沙掩埋。沈清霜迴頭望去,沙盜與突厥騎兵竟停止了追擊,他們在原地結陣,像是在等待什麽。更詭異的是,原本晴朗的天空開始聚集烏雲,雲層中隱約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


    當夕陽再次西沉時,駝隊終於抵達峽穀入口。岩壁上刻著的星象圖與羊皮卷完全吻合,但入口處的機關已被破壞,滿地散落著天機閣弟子的腰牌。沈清霜撿起一塊沾滿沙粒的腰牌,上麵的北鬥七星圖案被利刃劃得支離破碎,斷裂處還凝結著發黑的血跡。裴雲舟蹲下身子,用銀針試探地麵:\"這裏發生過慘烈的戰鬥,血跡中混著三種毒——南詔的蠱毒、吐蕃的咒毒,還有...天機閣秘製的鶴頂紅。\"


    青蘿突然指著峽穀深處:\"看!\"眾人望去,隻見月光下,一座被風沙掩埋大半的古城若隱若現。城牆的輪廓呈現出詭異的八角形,城樓上殘缺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依稀可見天機閣的圖騰。沈清霜的玄甲玉殘片劇烈發燙,她知道,這裏就是羊皮卷上記載的\"龍脊骨\",而等待他們的,不僅是最後的玉玦,還有幽冥殿布下的致命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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