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硝煙未散,幽冥殿刺客的彎刀在火光中泛著幽藍的毒芒。沈清霜將蘇硯護在身後,螭紋劍上的血跡尚未凝固,劍穗上的朱雀紋卻詭異地泛起紅光。金麵具人抬手示意,蜂擁而上的刺客們突然停住腳步,整個密室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姑娘何必護著這無用書生?”金麵具人的聲音像是從銅甕中傳出,甕聲甕氣卻字字如刀,“當年你師父在鐵鏈下哀嚎時,可沒見你這般英勇。”沈清霜渾身一震,握劍的手暴起青筋,蘇硯甚至能聽見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你究竟是誰!”沈清霜的喝問裹挾著劍氣,燭火被震得劇烈搖晃。金麵具人卻不慌不忙,抬手摘下麵具——露出的麵容竟與沈清霜有七分相似,隻是眼尾的疤痕和嘴角的冷笑,讓這張臉充滿陰鷙。“清霜,連姐姐都不認得了?”女子撫過臉頰的疤痕,“當年若不是你逃得快,這張臉該由你來毀。”


    蘇硯隻覺頭皮發麻,懷中的玄甲玉突然發出尖銳蜂鳴。沈清霜踉蹌後退半步,玄色勁裝下滲出大片血跡——方才與機關守衛的纏鬥,早已讓她傷及髒腑。“沈清秋...你不是死在...”“死在火場?”被喚作沈清秋的女子大笑,從袖中甩出一條赤紅鐵鏈,鏈頭的倒鉤還掛著半片燒焦的玄色衣角,“多虧你師父,讓我在鐵鏈烙進皮肉時悟出了幽冥殿的秘術。”


    鐵鏈破空聲響起,沈清霜揮劍格擋,火星四濺。蘇硯這才看清,沈清秋小臂上的朱雀刺青扭曲變形,邊緣焦黑如炭,與沈清霜的舊傷如出一轍。“原來那些鎖鏈燙傷...”蘇硯話音未落,沈清霜突然將他猛地推開:“別看!”


    沈清秋的鐵鏈纏住螭紋劍,用力一扯。沈清霜單膝跪地,卻在同時甩出三枚銀針,直取對方咽喉。沈清秋側身避開,鐵鏈順勢卷住她的手腕,滾燙的鐵鏈瞬間烙進皮肉。“當年師父將你藏在藥王穀,可知道你如今為了一塊破玉,連命都不要了?”沈清秋的聲音帶著癲狂,“你以為玄甲玉真是鎮國秘寶?不過是太宗皇帝設下的騙局!”


    沈清霜瞳孔驟縮,劍上紅光大盛:“你胡說!”“騙你作甚?”沈清秋猛地一拽鐵鏈,沈清霜的額頭幾乎撞上她的膝蓋,“震地玄樞根本不是守護大唐的殺器,而是...用來...”她的話被玄甲玉突然爆發的強光打斷。蘇硯隻覺玉佩在懷中瘋狂跳動,北鬥七星圖化作實質,在空中勾勒出長安城的輪廓。


    “不好!他要強行啟動!”沈清秋臉色驟變,鬆開鐵鏈後退。蘇硯這才發現,金麵具人群後的陰影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黑袍老者,正結印催動術法。玄甲玉的光芒與青銅羅盤產生共鳴,密室的地麵開始龜裂,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溝壑。


    沈清霜趁機揮劍斬斷鐵鏈,卻在轉身時咳出大口黑血。“帶著玉走!”她將蘇硯推向密室後方的暗門,“從這裏出去找裴雲舟,告訴他...天機閣的叛徒...”話未說完,沈清秋的鐵鏈再次襲來,纏住她的腳踝。沈清霜被拽倒在地,螭紋劍脫手飛出,插在蘇硯腳邊。


    “想走?”沈清秋踩著沈清霜的後背,鐵鏈勒住她的脖頸,“當年你帶著半塊玉逃走,害我受了二十年酷刑。今天,我要讓你親眼看著玄甲玉...”她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整個密室開始坍塌。黑袍老者的術法失控,震地玄樞的力量反噬,石塊如雨點般墜落。


    蘇硯握著螭紋劍衝過去,卻被沈清霜用盡全力踹進暗門:“滾!”暗門關閉的瞬間,他看見沈清霜反手抓住鐵鏈,與沈清秋一同墜入深淵,玄色勁裝在煙塵中最後一次揚起,宛如一隻浴火的鳳凰。


    不知過了多久,蘇硯在一片漆黑中醒來。手中的螭紋劍還殘留著餘溫,懷中的玄甲玉卻黯淡無光。他摸索著爬起來,順著潮濕的密道前行,耳畔不斷迴響著沈清秋最後的話。當微光終於透進密道時,他發現自己竟身處城西亂葬崗,不遠處的墓碑上,赫然刻著“天機閣沈清霜之墓”——那是座空墳,碑前插著的野花早已枯萎。


    “你就是蘇硯?”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硯轉身,隻見白衣公子倚在棗紅馬上,腰間青銅藥葫蘆刻著朱雀紋,手中把玩著枚銀針,針尖還沾著暗紅藥粉,“沈清霜那丫頭,果然把你送出來了。”他翻身下馬,伸出手,“我是裴雲舟,藥王穀傳人。不過現在,我們有更要緊的事——震地玄樞的封印已鬆動,長安城...要變天了。”


    蘇硯望著手中的螭紋劍,劍柄處的朱雀紋突然滲出一滴血珠,順著紋路緩緩流動。遠處傳來沉悶的雷聲,仿佛是地底巨獸的低吟。他握緊劍柄,跟著裴雲舟走向馬車,而身後的亂葬崗上,沈清霜的空墳在風中嗚咽,像是在訴說著天機閣未盡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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