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後堂彌漫著艾草與雄黃的氣味,蘇硯在滾燙的藥湯中蘇醒,額頭貼著冰涼的濕布。裴雲舟正用銀針挑開他肩頭的毒血,指尖纏著浸過解藥的紗布,\"再晚半個時辰,幽冥殿的腐骨散就該攻心了。\"他說話時目光卻緊盯著案頭的玄甲玉,那枚羊脂玉佩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星圖上的血紋仿佛比昨夜更深了些。


    突然,玉佩發出尖銳蜂鳴,震得藥櫃上的瓷瓶嗡嗡作響。裴雲舟臉色驟變,抓起玉佩貼在窗欞的竹影間。\"看!\"他將玉佩傾斜,陽光穿過搖光星的血紋,在牆上投出扭曲的朱雀圖騰,\"這不是普通沁色,是用活人血祭養的咒印。\"


    話音未落,街麵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蘇硯掙紮著起身,卻被裴雲舟按住:\"別動,三品以上官員才能在朱雀大街縱馬。\"他掀開一角窗紙,隻見二十餘騎玄甲軍列隊馳過,為首將領腰間的魚符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正是昨夜在枯井追殺他們的千牛備身。


    \"他們在找沈清霜。\"裴雲舟將玉佩塞進蘇硯懷中,\"那丫頭重傷突圍後下落不明,而你...\"他突然掀開蘇硯衣袖,瞳孔猛地收縮——原本白皙的皮膚上,不知何時浮現出淡紅色的星圖紋路,\"玄甲玉認主了?這不可能...\"


    轟鳴的爆炸聲打斷對話,整棟建築劇烈搖晃。裴雲舟拽著蘇硯滾向牆角,屋頂的瓦片如雨點般墜落。\"是霹靂彈!\"他看著窗外升起的濃煙,藥箱裏的藥材自動懸浮而起,\"有人用五行術法定位了玉佩!\"


    蘇硯隻覺懷中滾燙,玄甲玉迸發出的銀光竟在地麵勾勒出逃生路線。兩人順著銀光衝進密道,身後傳來追兵撞破大門的怒吼。密道中機關重重,裴雲舟甩出幾枚藥粉,將射來的弩箭腐蝕成鐵水。\"這些機關是沈清霜父親所設,\"他邊跑邊說,\"當年天機閣為守護玄甲玉,在長安地下建了座迷宮。\"


    轉過第七個彎,密道盡頭是麵刻滿星圖的石牆。玉佩突然脫離蘇硯掌心,嵌入石牆凹槽。刹那間,整麵牆翻轉開來,露出堆滿古籍的密室。蘇硯一眼瞥見案頭泛黃的絹帛,上麵赫然畫著長安城的地下結構圖,某處用朱砂標注著\"震地玄樞\"。


    \"原來在這裏!\"裴雲舟抓起絹帛,卻在展開的瞬間僵住。密室四角的青銅燈台自動點燃,八具身著天機閣服飾的幹屍緩緩站起,空洞的眼窩中閃爍著幽藍火焰。\"不好!是傀儡陣!\"他將蘇硯推向一旁,掏出藥瓶灑出粉末,\"這些都是用活人煉製的機關人,要毀了他們的...\"


    話未說完,一具幹屍的鐵爪已刺穿他的左肩。蘇硯抄起案上的青銅鎮紙砸去,卻見幹屍脖頸處裂開,露出內部精密的齒輪結構。玄甲玉再次發出蜂鳴,蘇硯突然想起密室入口的星圖,依樣在地麵畫出北鬥七星的軌跡。


    奇跡般地,傀儡陣停止了動作。八具幹屍齊齊轉向石牆,掌心伸出鎖鏈,將蘇硯和裴雲舟拽向牆壁。冰涼的觸感爬上脊背,蘇硯驚恐地發現石牆正在融化,將兩人吞入粘稠的黑暗。再睜眼時,他們竟置身於平康坊的教坊司後院。


    \"這是...\"裴雲舟抹去嘴角血跡,突然按住蘇硯肩膀。前方繡樓二層,一名歌姬正倚欄吹奏胡笳,腰間的玉佩卻與玄甲玉散發著同樣的銀光。\"是岐王府的人!\"他壓低聲音,\"岐王李範向來禮賢下士,難道...\"


    胡笳聲驟然變調,數十名黑衣殺手從屋頂躍下。蘇硯懷中的玄甲玉瘋狂震顫,將殺手們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長成扭曲的怪物。裴雲舟甩出煙霧彈,拉起他衝進歌姬所在的繡樓。門內,歌姬正將半塊玉佩放入機關盒,轉頭時露出明豔的笑容:\"小郎君,終於等到你了。\"


    話音未落,繡樓轟然坍塌。蘇硯在墜落的瞬間抓住房梁,卻見下方地窖中,整齊堆放著刻有突厥圖騰的兵器箱。更遠處,岐王李範正與那名千牛備身舉杯對飲,兩人身後的屏風上,赫然畫著完整的玄甲玉星圖。


    \"原來...是他...\"裴雲舟咳著血沫抓住蘇硯手腕,\"快逃!岐王要借玄甲玉掌控震地玄樞,顛覆...\"話未說完,一支透骨釘貫穿他的咽喉。蘇硯抱著逐漸冰冷的屍體滾落廢墟,玄甲玉的光芒照亮追兵獰笑的臉,而他手臂上的星圖紋路,不知何時已蔓延至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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