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在教坊司的廳堂中翻滾,熏得人睜不開眼。蘇硯捏碎煙霧彈的刹那,裴雲舟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向西側迴廊,手中銀針連射,逼退攔路的士兵。張統領的怒吼聲穿透迷霧:“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蘇硯趁機貓腰鑽進屏風後的暗道,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他這才驚覺掌心的密信早已被冷汗浸透。


    地道內漆黑如墨,蘇硯摸索著前行,突然撞上一具冰冷的軀體。火折子亮起的瞬間,他差點失聲尖叫——牆角倒著一名歌姬,脖頸處插著支淬毒的透骨釘,瞪大的雙眼裏還殘留著驚恐。更令人心悸的是,她手中緊攥著半塊繡帕,上麵用金線繡著的朱雀紋,與幽冥殿刺客身上的圖騰如出一轍。


    “有人清理暗樁。”身後傳來裴雲舟的聲音。白衣公子不知何時折返,肩頭洇著血跡,卻仍保持著冷靜,“花想容恐怕...”他沒說完,地道深處突然傳來機關啟動的轟鳴,頭頂的磚石開始簌簌掉落。


    兩人拚命狂奔,在暗道崩塌前一刻滾進一間密室。燭光搖曳中,蘇硯看清室內陳設:中央石桌上擺著個青銅龜甲,龜甲縫隙裏還殘留著暗紅血跡;四壁刻滿星圖,其中一幅長安輿圖上,平康坊的位置被朱砂重重圈住,旁邊用蠅頭小楷寫著“太子別院”。


    “這是天機閣的情報中轉站。”裴雲舟臉色凝重,“看來花想容早就察覺到太子的異動。”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血——方才混戰中,他為蘇硯擋下了一支毒箭。


    蘇硯慌忙扶住他,從懷中掏出藥王穀的療傷藥。就在這時,密室外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還有人用突厥語低聲交談。裴雲舟猛地拽著蘇硯躲進石桌下方,隻見石門緩緩升起,三名蒙著麵的黑衣人抬著個麻布袋走進來。麻布袋不斷扭動,傳出女子壓抑的嗚咽——正是花想容!


    “張統領說了,先別弄死她。”為首的黑衣人扯開花想容嘴上的布條,“太子殿下還等著從她嘴裏掏出玄甲玉的下落。”花想容突然冷笑,一口血水吐在對方臉上:“你們以為...太子真會留活口?二十年前玄武門的舊事...他可不想有人提起...”


    話未說完,她突然轉頭望向石桌方向,目光如電:“還愣著幹什麽!跑!”黑衣人反應過來,抽出彎刀劈向石桌。千鈞一發之際,裴雲舟甩出懷中所有銀針,拉著蘇硯撞開密室暗門。身後傳來花想容最後的歌聲,混著金鐵交鳴,漸漸被黑暗吞沒。


    兩人逃進另一條密道,裴雲舟的腳步越來越虛浮。蘇硯將他扶到牆角,顫抖著展開密信。火光照亮信箋的瞬間,他隻覺如墜冰窟——信中不僅詳細記載了太子與幽冥殿合謀奪取玄甲玉的計劃,更赫然寫著:“震地玄樞實為太宗皇帝所設牢籠,鎮壓著李氏皇族禁忌血脈,得之可掌控天下生殺。”


    “原來如此...”裴雲舟靠著牆壁,嘴角溢出黑血,“沈清秋說玄甲玉是騙局...竟是這個意思。太子若解開震地玄樞,不僅能獲得毀天滅地的力量,還能...”他劇烈咳嗽,染紅了白衣前襟,“還能抹除李氏皇族的原罪,名正言順地...”


    密道突然劇烈震動,碎石如雨點般墜落。蘇硯慌忙護住裴雲舟,卻見對方伸手抓住他手腕,將一枚刻著藥王穀印記的玉牌塞進他掌心:“去...藥王穀找我師妹...她...知道破解毒咒的方法...”話音未落,上方的橫梁轟然斷裂,裴雲舟猛地將他推開,自己卻被巨石壓住。


    “裴兄!”蘇硯哭喊著撲過去,卻被氣浪掀翻。等他掙紮著爬起來時,密道已被坍塌的石塊堵死,隻留下裴雲舟染血的白衣一角,在風中輕輕搖晃。淚水模糊了視線,他握緊玉牌和密信,朝著密道深處繼續奔跑。


    不知過了多久,蘇硯終於找到出口。月光灑在臉上,他發現自己竟置身於城東亂葬崗。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三長兩短,正是子時。懷中的玄甲玉突然發燙,與密信產生共鳴,星圖紋路在月光下流轉,漸漸與信中記載的“震地玄樞”方位重合。


    就在這時,亂葬崗的霧氣中傳來馬蹄聲。蘇硯握緊螭紋劍,卻見一騎白衣女子疾馳而來。女子勒住韁繩,月光照亮她腰間的青銅藥葫蘆——正是藥王穀的標誌。“你是蘇硯?”她翻身下馬,眼神掃過他懷中的密信,“我是裴雲舟的師妹,青蘿。師兄托夢給我,說你帶著足以顛覆大唐的秘密...”


    青蘿話音未落,四周突然亮起數十盞孔明燈,橙紅色的光芒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每盞燈籠上都印著猙獰的朱雀圖騰,在風中獵獵作響。蘇硯握緊染血的密信,知道更大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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