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地麵50千米平流層


    寒風如刀,


    在稀薄到近乎真空的極端高度唿嘯,卻無法撼動懸浮於此的冰冷平台。


    這由無數精密能量結構與生物組織編織而成的造物,是安卿魚意誌的延伸,孤懸於雲海之上,宛如一座審判的孤島。


    平台中央,林七夜躺在濃鬱得近乎發黑的血泊之中。


    那灘血,反複幹涸又被新鮮的溫熱覆蓋,早已分不清層疊了多少次。林七夜的身體微微抽搐著,殘破不堪。


    他的眼神空洞,望向那鉛灰色、遙不可及的天幕,裏麵沒有絲毫光亮,隻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白。


    麻木感早已深入骨髓,穿透靈魂。


    每一次瀕臨死亡的窒息,


    每一次被強行拽迴人間的劇痛與虛弱,都如同墜入無間地獄的循環。


    他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


    反反複複,無窮無盡。


    安卿魚的鋼鐵重拳將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創、擊殺,碾碎骨骼,撕裂內髒。


    冰冷的死亡擁抱尚未沉溺,


    那該死的、帶著強烈生命氣息的藥劑針頭便會刺入身體,


    將破碎的生機強行縫合,將遊離的意識粗暴地塞迴這具千瘡百孔的軀殼裏。


    他累了。


    倦意如同深邃的冰洋,將他徹底淹沒。


    他真的好想就此睡去,沉入那再無痛苦、再無輪迴的永恆黑暗。


    哪怕隻有一次,讓他真正地長眠,不必再醒來麵對這無盡的折磨與背叛。


    他不想再活下去,


    不想再在這絕望的輪盤中徒勞地旋轉。


    然而,這卑微的奢望瞬間被撕裂!


    砰!!


    帶著金屬摩擦特有的刺耳聲響,安卿魚覆蓋著機動艾斯裝甲的鋼鐵重拳,毫無憐憫地砸在他的肋骨上!


    劇痛如同電流般炸開,


    強行將他從麻木的深淵中“喚醒”,一口混雜著內髒碎塊的黑血噴濺而出,星星點點,再次將他早已被鮮血浸透、濕冷沉重的衣物染上更深、更絕望的暗紅。


    每一次心跳,都擠壓出更多的血,


    這身衣服,早已和他的皮肉一樣,被自己的生命液體徹底浸透,沉甸甸地貼在身上,透骨的冰涼。


    安卿魚那覆蓋著裝甲的手,冰冷如同鉗子,猛地揪住林七夜的衣領,將他如同破布娃娃般粗暴地踢離地麵幾寸。


    那張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因麻木而徹底僵硬的麵容,


    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安卿魚的視線下。


    然而,預想中的施虐快感並未出現。


    安卿魚看著這張臉,


    非但笑不出來,一股更深的、岩漿般的怒火反而在胸腔裏轟然炸開!


    “混蛋!”


    安卿魚的聲音透過裝甲的麵罩傳出,帶著金屬的嗡鳴和壓抑不住的狂怒,“你這張死氣沉沉的臉……擺給誰看?!”


    他猛地將林七夜摜迴血泊,濺起的血點落在冰冷的裝甲上。


    “給我哭出來啊!給我慘叫啊!給我像個人一樣反應啊!!!”


    咆哮聲中,


    蘊含了巨大力量的鋼鐵拳頭,如同打樁機般,一拳!一拳!又一拳!狠狠地、精準地搗在林七夜的腰腹軟肋!


    沉悶的肉體撞擊聲伴隨著骨骼細微的碎裂聲,令人牙酸。


    但這僅僅是開始。


    安卿魚似乎被那麻木徹底激怒,陷入了更為暴虐的瘋狂。覆蓋著裝甲的手指,帶著非人的力量,殘忍地刺入林七夜的身體各處,狠狠摳挖、撕扯!


    一塊塊帶著筋膜、鮮血淋漓的皮肉被硬生生撕下!緊接著,不知從何處變出的、閃著寒光的粗長鐵釘,被他用蠻力狠狠釘入林七夜的手指關節!


    十指連心,


    劇痛足以讓任何硬漢崩潰慘叫,


    可林七夜隻是身體劇烈地痙攣,


    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


    那雙眼睛,依舊空洞地望著虛無。


    酷刑!


    安卿魚將他所知的、能最快製造極致痛苦的手段,全都用在了這具破敗的軀體上。仿佛要將這具麻木的軀殼裏殘存的所有感知,徹底榨出來!


    當林七夜的氣息微弱到幾乎斷絕,


    身體如同被拆散的破舊玩偶時,那熟悉的、閃著幽綠光芒的生命藥劑針管,再次精準地刺入他的頸動脈。


    澎湃的生命力再次湧入,強行縫合破碎的軀體,喚迴瀕死的意識。


    劇痛如同退潮後的礁石,更加清晰地顯露出來,啃噬著每一根神經。


    這一次,林七夜沒有再試圖站起來。


    他癱軟在冰冷粘稠的血泊裏,身體微微抽搐,眼神渙散,如同一個被徹底玩壞、失去了所有生氣的殘破人偶。


    安卿魚看著腳下這灘“廢物”,機動艾斯裝甲表麵幽光流轉,瞬間分解、粒子化,消失在空氣中。他露出本來的麵容,眼神卻比那裝甲更加冰冷。


    他盤腿在林七夜身邊坐了下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具幾乎失去靈魂的軀殼,聲音裏充滿了極致的厭惡:


    “廢物一樣的東西……晦氣!”


    沉默了片刻,他看著林七夜那毫無焦距的瞳孔,仿佛看穿了對方麻木思維下可能存在的疑問,冷冷地開口:


    “你也許會想……明明一切的根源,都是我那位‘敬愛’的老師,冷清。”


    “那為什麽……我不恨他?”


    安卿魚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冰冷的弧度,帶著濃烈的嘲諷:


    “這個問題,在我看來……愚蠢透頂!”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肯定:“他是一個好老師!過去每一個輪迴,他都在教導我!指引我!他從未真正害過我!沒錯,他的一些計劃……離間了你我,促成了背叛……但!我不恨他!”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林七夜臉上,怒火重新點燃,每一個字都像是淬毒的冰錐:


    “我憎恨的是你!林七夜!”


    “是你的愚蠢!是你那該死的、令人作嘔的固執!你為什麽輪迴了如此多次?!九百次?兩千次?還是更多?!”


    安卿魚猛地伸出雙手,


    死死抓住林七夜血肉模糊的肩膀,


    力量之大,指甲深深嵌入那剛剛被藥劑修複、還無比脆弱的皮肉裏!


    “我忍受了你兩百多個輪迴!”


    “整整兩百多個!”


    “每一次輪迴開始時,我都他媽的對你抱有一絲可笑的希望!希望你能改變!希望你能跳出這個該死的循環!!”


    安卿魚的咆哮聲迴蕩在寂靜的平流層平台,充滿了被辜負的狂怒,“可是你迴答了我什麽?!兩百多次!每一次!都一模一樣!毫無長進!重蹈覆轍!”


    “像個可悲的木偶,被命運的絲線牽著走向同一個深淵,同樣的軌跡!!!”


    他喘息著,


    眼中閃爍著瘋狂與絕望交織的光芒:


    “如果沒有老師……或許在後麵的輪迴裏,我也會繼續被你害死!被你推下深淵!被你一點一點地折磨致死!”


    “所以,我不恨他!”


    “他讓我看清了真相!他讓我擺脫了被你拖進地獄的宿命!!”


    安卿魚那張憤怒的臉


    幾乎要貼到林七夜的臉上,唾沫星子混著血腥氣噴在林七夜麻木的臉上:


    “而你!林七夜!”


    “九千多次輪迴!”


    “除了最開始懵懂的一千多次,後麵這漫長的歲月裏,你到底做了什麽?!”


    “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幹什麽?!”


    “嗯?!為什麽一點進步都沒有?!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廢物!!”


    “迴答我!!”


    安卿魚的雙手如同鐵鉗,


    幾乎要把林七夜的肩胛骨捏碎,嘶吼聲震得平台都仿佛在顫抖,“林七夜!!!迴答我!!!!你到底想幹什麽?!!”


    巨大的壓迫感和撕裂般的劇痛,終於讓那雙空洞的眼眸微微轉動了一下焦距。林七夜嘴唇翕動,血沫從嘴角溢出,發出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般的聲音:


    “對…對不起……”


    “我…為……過去……的一切……”


    “感到……抱歉…”


    這微弱得近乎乞憐的話語,卻像是一桶滾油澆在了安卿魚沸騰的怒火上!


    “嗬……嗬哈哈哈哈哈……”


    安卿魚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爆發出尖利、充滿了無盡嘲諷和悲涼的大笑,“對不起?道歉?!(???’!)”


    他像是聽到了世間最荒誕的笑話,笑聲戛然而止,隻剩下刻骨的冰冷和厭惡:


    “如果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可以化解一切怨恨……這個世界哪還會有那麽多鮮血?哪還會有那麽多無法挽迴的悲劇?!”


    他的手指再次發力,


    鮮血瞬間從林七夜的肩窩湧出:


    “迴答我!!!!!!”


    “混蛋,你在幹什麽?!!放開他!!!”


    一聲蘊含著滔天怒火、仿佛能撕裂雲霄的咆哮,如同九天驚雷,驟然從平台下方的無盡雲海深淵中炸響!


    那聲音穿透稀薄的空氣,帶著星辰隕落般的威勢,狂暴地衝擊而來!


    安卿魚嵌入林七夜肩膀的手指猛地一僵。他瞳孔急劇收縮,抬頭望向咆哮傳來的方向,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遺憾,有釋然,


    也有一閃而逝的如釋重負。


    他輕輕地、幾乎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30分鍾……還真是短啊……”


    他的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冰冷,仿佛剛才片刻的複雜從未存在。


    “時間……到了……”


    而與此同時,一道璀璨如燃燒星辰般的身影,裹挾著焚盡一切的憤怒與殺意,撕裂厚重的雲層,如同滅世的隕星,朝著這50千米高空的審判平台,狂暴衝刺而來!


    那身影怒吼著,聲音震蕩寰宇:


    “混蛋,放開林七夜!!!!!”


    冷落,


    帶著他的星輝與無邊怒火,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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