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七夜揉著冷漠的臉頰


    那無意識浮現的笑容還透著幾分憨傻或者說,在旁人看來確如癡漢一般之時。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毫無預兆!


    整艘堅固的改裝漁船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敲擊了一下,猛地向下沉墜、又劇烈地向一側傾斜!


    突如其來的巨大震顫,如同狂暴海洋的怒吼瞬間傳遞到艦橋的每一寸鋼板。


    林七夜隻覺得腳下甲板劇烈跳動,身體瞬間失去平衡,重心向前猛地栽倒!


    他試圖伸手抓住旁邊的控製台邊緣,但指尖隻來得及刮過冰冷的金屬表麵,整個人便如同離弦之箭般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去!


    “唔!”


    不等他驚唿出聲,身體已經結結實實撞在了前方躺在簡易休息椅上的冷落。


    林七夜的額頭和半邊臉頰狠狠砸在冷落的胸口,發出一聲響亮的“砰”!


    兩人瞬間滾作一團,狹窄的休息椅不堪重負地發出刺耳的呻吟。


    這一下撞擊又快又沉,力道十足!


    “呃啊——!”深陷沉睡的冷落被這猝不及防的重壓和鈍痛徹底驚醒。


    胸口傳來的劇痛讓他本能地弓起身軀,喉嚨裏爆發出短促而痛苦的驚唿,額頭上瞬間沁出冷汗,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這聲痛唿穿透了艙壁,


    清晰地傳到了外麵通道。


    本就因感受到船體異常震動而急速趕來查看的沈青竹,


    腳步剛停在休息室門口,就清晰地捕捉到了這聲屬於冷落的、充滿痛楚的驚叫。


    “不好!”沈青竹心頭巨震,腦中瞬間閃過不詳的念頭——難道是剛才那下撞擊讓休息室裏出了意外?冷落受傷了?


    他根本來不及細想,


    身體反應快過思維,猛地一把推開並未鎖死的艙門,急切的目光瞬間掃向室內。


    映入他眼簾的景象,


    讓他如遭雷擊,瞬間石化了!


    隻見林七夜以一種極其狼狽且異常奇怪,曖昧的姿勢,整個上半身幾乎都壓在躺在椅子上的冷落身上!


    由於撞擊的餘力和摔倒的混亂,


    林七夜的手似乎還慌亂地按在冷落肩膀附近的位置,而冷落剛剛從劇痛中驚醒,正本能地試圖推開壓在身上的重物,掙紮的動作在沈青竹看來,充滿了抗拒感。


    時間仿佛凝固了零點幾秒。


    沈青竹猛地瞪圓了眼睛,嘴巴下意識地張開,足以塞進一個雞蛋,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荒謬感。


    他用一種近乎破音的腔調,


    手指顫抖地指著林七夜:


    “林…林七夜!你…你他媽在幹什麽?!!”


    聲音因極度的震驚而扭曲變調。


    “快放開他啊,七夜!”


    “你是男的啊!冷落也是男的!我…我剛剛在甲板上也就嘴上沒把門地隨口瞎他媽調侃了一句,你…你他媽真上啊????”


    沈青竹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衝擊,大腦一片空白,


    隻剩下眼前這“鐵證如山”的一幕和他自己先前那句無心玩笑的迴響。


    而林七夜此刻也是實實在在慌了神。


    沈青竹這劈頭蓋臉的質問和那震驚到極點的表情,讓他瞬間明白對方誤會了什麽,而且是天大、無比尷尬的誤會!


    他手忙腳亂地撐起身體,幾乎是彈跳起來,臉上火燒火燎,急切地揮舞著雙手,


    聲音都拔高了八度:


    “不是!沈青竹!”


    “你聽我說!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這是個意外!剛才船突然……”


    “解釋?你還想解釋什麽啊?!”


    “搞笑呢?!”


    沈青竹粗暴地打斷了林七夜的解釋,聲音帶著一種被欺騙和目睹“罪惡”的憤怒與失望,他指著林七夜的手指都在哆嗦,


    “我他媽親眼所見!清清楚楚!你壓在他身上,他還在反抗!這他媽還有什麽好解釋的?!好好好!你六!”


    “你真他媽六!”


    “林七夜,我算看走眼了!”


    沈青竹越說越氣,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猛地一跺腳,眼神複雜地剜了林七夜一眼,帶著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我看透你了”的鄙夷,狠狠摔上了艙門!


    厚重的艙門發出巨大的“哐當”一聲巨響,震得艙壁嗡嗡作響。


    沈青竹甚至連自己最初趕來想報告船體震動的原因都徹底拋在腦後,頭也不迴地大步流星衝向指揮室的方向——他必須立刻將這個“驚天大瓜”分享給其他人!


    林七夜這家夥簡直瘋了!


    看著那扇緊閉的、仿佛隔絕了他所有清白的艙門,聽著外麵沈青竹憤怒遠去的腳步聲,林七夜一口氣堵在胸口,


    眼前幾乎發黑。


    他無力地癱倒在旁邊的另一張椅子上,雙手捂住了臉,深深地埋下頭,肩膀微微垮塌,帶著一種萬念俱灰的絕望感,低聲自語,聲音沙啞而疲憊: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而此刻終於從劇痛和混亂中完全清醒過來的冷落,揉著隱隱作痛的胸口,臉上隻剩下茫然和困惑。


    他掙紮著坐起身,看著明顯失魂落魄的林七夜,眉頭微蹙,不解地問:“呃…林七夜?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我怎麽感覺好像被什麽重物砸了一下?”


    他對沈青竹闖入和憤怒摔門的情景似乎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疼痛和瞬間驚醒的迷糊感占據了他的感知。


    林七夜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住內心的崩潰感和那種百口莫辯的憋屈。


    他沒心情也沒力氣詳細解釋沈青竹看到的“誤會場景”,


    隻是簡單快速地安撫道:“沒事,冷落,剛才是船突然劇烈震動,我不小心摔倒了撞到你。很抱歉撞疼你了。”


    “你感覺怎麽樣?”


    看著冷落似乎並無大礙,隻是有些迷茫和胸痛,林七夜稍稍鬆了口氣。


    但一想到沈青竹那張震驚憤怒的臉,


    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敷衍地安撫了冷落幾句,


    確認他不需要立刻處理後,林七夜知道現在不是糾結這個誤會的時候。


    更大的問題是——船到底怎麽迴事?他必須立刻去指揮室弄清楚狀況。


    他強打起精神,


    帶著一種即將麵對“社會性死亡”和未知危險的沉重心情,推開艙門,大步流星地向位於漁船前方的船艙指揮室趕去。


    剛一踏入燈火通明、布滿各種閃爍儀器屏幕的指揮室,林七夜就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氛圍撲麵而來。仿佛所有的竊竊私語都在他踏入的瞬間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倚在角落的莫莉、站在主控台前的趙空城,甚至旁邊抱著手臂、狗頭神情嚴肅的阿努比斯——都像探照燈一樣齊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那些目光極其複雜:震驚、疑惑、探究、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甚至還有一點點……難以言喻的尷尬和避諱?


    仿佛他臉上寫著“變態”兩個大字。


    監控人趙空城不知為何有點想笑。


    而阿努比斯,他那威嚴的胡狼頭顱微微側過,看向林七夜的眼神裏也帶著一絲審視和……某種對“人類奇怪行為”的費解?


    林七夜心中一沉,不用想也知道,


    肯定是沈青竹這個“大喇叭”,以他那暴風般的速度和添油加醋的想象力,把休息室裏那“香豔”又“驚悚”的一幕,


    第一時間、繪聲繪色地廣播給了指揮室裏的每一個人。沈青竹此刻就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抱著雙臂,一臉“我看你還有什麽話說”的鄙夷表情瞪著林七夜。


    麵對這種集體注視,林七夜隻覺得一股邪火和無力感直衝腦門。


    他知道,此刻任何解釋在沈青竹那“親眼所見”的證詞下都顯得蒼白無力,隻會越描越黑,聽起來更像是拙劣的借口。


    唯一能洗刷冤屈的,隻有當事人冷落。可是……林七夜內心苦笑,讓冷落來解釋?效果恐怕更糟!


    沈青竹和這群家夥肯定會認為是自己威脅或者強迫了冷落才讓他“改口”的!


    算了!隨他們怎麽想吧!


    眼下船的安全最重要!


    林七夜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將那些刺人的目光視若無睹。


    他挺直脊背,快步走到指揮中心區域,用冷靜的語氣,直接切入正題,聲音蓋過了指揮室裏那微妙的沉寂:


    “剛才發生什麽了?船體為什麽突然顫抖得那麽厲害?到底是什麽情況?”


    趙空城顯然也意識到此刻不是八卦的時候,專業素養讓他立刻壓下心頭那點異樣。頭部監控緩緩亮起,一道淡藍色的全息投影光束射出,在眾人麵前迅速展開一張精細的海域三維立體圖。


    他用帶著機械合成感的聲音,指著圖中漁船底部一個突兀的、散發著紅色警示光芒的障礙點快速匯報道:


    “劇烈震動的原因是觸發性撞擊。我們撞上了一個大型礁盤。但問題在於,”


    趙空城的聲音帶著一絲困惑,他調出標準航道圖和實時掃描圖的對比,


    “這個巨型礁石,在我們的預設航道電子海圖和所有官方記錄的海圖上,都不存在。它的出現位置和體積都極其詭異,所以初步判定情況異常。”


    林七夜盯著那憑空冒出的巨大紅點,眉頭緊鎖。雖然情況詭異,但眼下首要任務是脫離危險區域。


    他有些疑惑的喊道:“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幽靈礁也好,新冒出來的海山也罷,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裏!”


    “漁船經過麥克斯動力係統強化後,雖然常規航速無法顯著提升,但短距離的極限衝刺功率還是足夠的!”


    “立刻切換到衝刺模式,引擎超載運行,強行衝過去!”


    然而,阿努比斯似乎想要開口補充說明這塊“礁石”可能的異常之處


    ——比如它冰冷沉寂得不像石頭,反而帶著某種生物般的微弱律動感時。


    轟隆——!!!


    一聲遠比第一次撞擊更加沉悶、更加巨大、更加令人心悸的恐怖巨響,如同深海的巨獸在船底咆哮!


    整個船體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向上托起,然後又猛烈地向側麵甩開!


    劇烈的搖晃讓指揮室內所有未固定的物體都飛了起來!


    燈光瘋狂閃爍,


    警報器發出淒厲的尖嘯!


    巨大的震動讓所有人都站立不穩,紛紛抓住身邊最近的固定物,身體像狂風中的樹葉一樣搖擺。


    “我操!什麽東西?!”


    沈青竹在劇烈的晃動中死死抱住一根金屬立柱,失聲驚唿,


    臉上之前的鄙夷瞬間被驚駭取代。


    莫莉也被這狂暴的衝擊力甩得一個趔趄,撞在控製台上,她穩住身形,俏臉煞白,急聲問道:“這…這次又發生了什麽?!比剛才厲害太多了!”


    主控台前,趙空城那高大的機械身軀憑借液壓係統牢牢釘在地板上,


    但他的聲音也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電子雜音:“高能反應!船底!檢測到船底有巨大生命體信號!體積…體積難以估算!異常巨大!它在…撞擊我們!或者說……在纏繞!”


    頭上的監控死死盯著屏幕上瘋狂跳動的、代表巨大生物輪廓的能量波紋圖。


    就在這混亂、驚駭到極點的時刻,


    一直凝神感應著什麽的阿努比斯,


    他那雙散發著幽深金光的神之眼瞳驟然收縮到極致!一股源自古老血脈深處的本能顫栗瞬間傳遍他全身。


    他猛地抬起頭,


    胡狼臉上露出了極度罕見的、混合著震驚與確認的駭然神色,


    用他那充滿神威的嗓音,發出了震耳欲聾、穿透所有警報聲的呐喊:


    “等一下!不對!這不是礁石!”


    “我感覺到一股洶湧的、充滿原始暴虐的神力波動!從那東西身上散發出來!”


    “是他媽的那個東西……”


    “那他媽是海怪克拉肯!!!!”


    仿佛是為了印證這位埃及死神代言人的驚世宣告。


    嘩啦——!!!轟!!!!!


    指揮室巨大的前部觀察窗外,原本被漁船探照燈勉強穿透的漆黑海麵,如同沸騰的油鍋般猛地炸開!


    一根直徑超過三米、覆蓋著猙獰吸盤和濕滑粘液的、如同巨蟒般的紫黑色章魚腕足,裹挾著萬噸海水,衝天而起!帶起的水流瀑布般砸在甲板和強化玻璃上!


    這根來自深淵的恐怖肢體,


    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


    在空中劃過一個令人窒息的弧度,然後如同天神投下的巨型攻城錘,裹挾著排山倒海的巨力,狠狠地、精準無比地——


    磅!!!!!!!!


    重重砸在了包裹著整艘漁船的、無形的麥克斯能量屏障之上!


    嗡——!


    屏障表麵瞬間爆發出刺目的湛藍色能量漣漪,劇烈地擴散、震蕩!


    雖然能量屏障忠實地抵禦住了這足以粉碎鋼鐵的物理衝擊,


    沒有破裂,但那股純粹而狂暴的動能,卻毫無保留地傳遞到了船體龍骨!


    整艘漁船再一次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如同被巨浪拋起的玩具,猛烈地向上跳起、又向側麵劇烈傾斜!


    指揮室內警報聲達到了頂點,紅光瘋狂閃爍,所有人都在這一擊之下被震得東倒西歪,心髒幾乎跳出嗓子眼!


    深海巨獸克拉肯,你看到龐大無比的觸手腕足,向這些渺小的闖入者,發出了不容置疑的死亡宣告!


    冰冷的觀察窗外,


    那根緩緩抬起、蓄勢準備下一次更恐怖抽擊的腕足陰影,如同死神的鐮刀,籠罩了船艙內每一張驚恐煞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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