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的手微微顫抖著,指尖傳來那支試管的冰冷觸感。


    試管本身是普通的實驗室玻璃器皿,但其中承載的液體——那粘稠、深沉、仿佛凝固了大地精華的灰土色液體——卻蘊含著足以顛覆他存在本質的恐怖力量!


    次級地龍血!


    僅僅是次級!


    他凝視著這瓶看似不起眼的東西,眼神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震撼與一絲敬畏。力量唾手可得,但這力量的源頭,卻讓他本能地感到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壓迫感。


    “好……可怕的東西……”


    林七夜盯著試管,聲音低沉


    就在這時,哈克斯那平直冷靜、如同精密儀器校準過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地在安靜的病房內迴蕩:


    “看來……院長抽取到了……很好的東西。”


    哈克斯並未靠近,隻是站在原地,鏡片後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試管,


    落在了林七夜身上。


    “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要……把握好機會……”


    他停頓了片刻,隨即補充道:


    “不過……若沒有……準備好……”


    “永遠……不要嚐試……”


    “機會……隻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知道嗎?”


    這平靜的提醒,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澆滅了林七夜因狂喜而升騰的燥熱。


    他猛地一個激靈,看向哈克斯。


    這位科學之神的眼神依舊理性,但那份鄭重其事的態度卻無比清晰。


    “嗯。” 林七夜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躁動,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


    他對哈克斯的話,出奇地願意傾聽。


    真的,這位神明……太“正常”了!


    邏輯清晰,言語理性,


    還能給出關鍵提醒。


    如果不是身處這詭異的諸神精神病院,他幾乎要以為眼前這位穿著白大褂、站在精密儀器叢中的“研究員”哈克斯,


    才是這裏唯一的清醒者!


    當他再次抬起頭,


    想要詢問更多細節時,卻發現哈克斯已經迴到了病房中央那個閃爍的光屏前。


    他安靜地坐在一張符合人體工學的金屬椅上,微微低著頭,雙眼緊閉。


    那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側臉在儀器幽幽藍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靜謐。


    周圍複雜的儀器發出規律的嗡鳴,將他襯托得如同一位沉浸在知識海洋裏的學者,而非被收容的神明。


    林七夜的目光從哈克斯身上移開,再次環顧這間塞得滿滿當當的奇特病房。


    顯微鏡、天文望遠鏡、光怪陸離的能量禁錮裝置、解剖圖譜、骨骼模型、高速運轉的計算核心……每一件都散發著冰冷的科技美感與未知的神秘氣息。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充滿了令人驚歎的細節和超越時代的新奇感。


    “嘖……這配置……”


    林七夜忍不住在心裏感歎,“跟前兩位那‘家徒四壁’的待遇比起來,簡直是……”


    他腦海中又閃過梅林那把破椅子和倪克斯那塊掉毛舊地毯的寒酸畫麵——


    走廊外,


    仿佛隔著時空傳來兩聲清晰的:


    “阿嚏!”


    “阿嚏!”


    梅林&倪克斯:誰在念叨我們的陋室?!


    林七夜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心虛地摸了摸口袋裏那瓶滾燙的灰土色液體,趕緊把後麵吐槽的話咽了迴去。


    力量在握,前路未知。


    但至少此刻,這間冰冷的科技病房裏,多了一份難得的“正常”與鄭重其事的提醒。


    林七夜的目光從手中那瓶蘊含恐怖力量的灰土色液體上移開,下意識地掃視著這間塞滿未來造物的奇特病房。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牆角一處不起眼的細節猛地攫住了他的視線。


    在一排閃爍著幽藍指示燈的精密儀器旁,似乎……墊著什麽?


    他好奇地走近幾步,赫然發現——那儀器底座下,竟然壓著一張紙!


    不,那不是普通的紙。


    那是一張報紙!


    而且是極其古老的樣式!


    紙張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潔白,呈現出一種枯葉般的、深淺不一的焦黃色澤。


    邊緣卷曲、脆弱,


    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裂成齏粉。


    一股混雜著塵埃、油墨和淡淡黴變的陳舊氣味撲麵而來,帶著濃重的歲月沉澱感,與周圍光潔冰冷的科技儀器形成了刺眼的時空錯位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報紙頂端的報頭——一個用暗紅色油墨印刷的、扭曲而充滿不祥意味的詭異符號(或文字?),


    林七夜從未見過,


    隻是看著就隱隱感到一絲心悸。


    “這……是什麽東西?(⊙_⊙)”


    林七夜下意識地低聲驚唿,帶著強烈的困惑迴頭看了一眼房間中央的哈克斯。


    哈克斯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微低著頭,雙目緊閉,沉浸在深沉的“演算”之中,對周遭的一切毫無反應。


    林七夜猶豫了片刻。


    好奇心最終壓倒了謹慎。


    他屏住唿吸,盡量放輕動作,


    小心翼翼地將那張脆弱的舊報紙從冰冷的儀器底座下抽了出來。紙張在他指尖發出細微的、瀕臨崩解的呻吟。


    報紙的主體文字,


    除了那詭異的紅色報頭,其餘部分使用的竟然是清晰的中文印刷體。


    然而,當林七夜的目光聚焦在頭版頭條那加粗的黑體標題上時,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衝頭頂!


    【本世紀最“傑出”科學家哈克斯——末日審判!已於今日伏誅!】


    (副標題)


    【星空見證!人類文明於此洗刷汙穢!惡魔終入地獄!】


    下方正文的開篇,幾行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林七夜的視網膜上:


    【……經星際聯邦最高法庭終審裁決,確認被告哈克斯犯下叛國罪、反人類罪、褻瀆生命倫理罪等共計2000項滔天重罪……罪證確鑿,罄竹難書!】


    【其瘋狂行徑已徹底背棄人倫,玷汙科學聖名,為寰宇文明所不容!】


    【……為維護人類尊嚴與宇宙公理,判處被告哈克斯……死刑!立即執行!此判決為最終裁決,即刻生效!願此惡魔之血,能告慰無數枉死冤魂於九泉……】


    【……………】


    【刊發日期:星曆 5032年 13月 24日】


    林七夜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哈克斯……被判死刑?星曆?星際聯邦?”


    巨大的荒謬感和驚駭感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手指微微顫抖著,帶著一種近乎求證的心態,迅速翻開了報紙的第二版。


    這一版,幾乎整版都在控訴!


    觸目驚心的通欄大標題赫然在目:


    【天理昭昭!惡魔伏法!】


    【“科學家”還是“屠夫”?——揭開哈克斯血腥實驗室的真相!】


    其中一篇報道的開頭,字裏行間充滿了刻骨的憎恨與控訴:


    【……這個披著神聖科學外衣的惡魔!他背叛了他所效忠的祖國,背叛了生養他的人類文明!他犯下的最令人發指的罪行之一,便是將信任他、賦予他權力的……政府高層要員,在其臨終前秘密劫持,並推上了他那沾滿血腥的……解剖台!】


    【……這並非個例!據不完全統計,超過七千億名無辜者,從平民到精英,都曾淪為這個瘋子滿足其扭曲求知欲的犧牲品!冰冷的器械切割活體,記錄瀕死反應……其手段之殘忍,動機之邪惡,遠超地獄惡魔!】


    【……正義或許遲到,但永不缺席!邪惡的化身哈克斯必須被徹底淨化!他的存在本身,便是對生命最大的褻瀆!……】


    【堂吉柯德家族:下達星際追殺令】


    然而,文章後半部分以及後續的報道,卻如同被潑上了一盆髒水——油墨大麵積洇開、暈染、模糊不清!


    字跡和圖片糊成一團混沌的墨跡,再也無法辨認具體內容。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粗暴地抹去了更深層的真相。


    僅僅看到的這兩版內容,


    如同兩道裹挾著血雨腥風的驚雷,狠狠劈在林七夜的心神之上!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這份散發著腐朽與血腥氣息的舊報紙,再次投向房間中央那個閉目沉思、衣著整潔、氣質冷靜理性的“研究員”哈克斯。


    一股徹骨的寒意,


    瞬間席卷了林七夜的全身。


    他下意識地明白了。


    他終於明白了。


    這位科學之神,為何會被關押在這諸神精神病院最深處的病房之中。


    天才?


    瘋子?


    神明?


    屠夫?


    那張與自己別無二致的、


    平靜的麵孔背後,隱藏著的,究竟是怎樣一個為了探求“真理”而徹底沉淪、踐踏了所有倫理與底線、最終被整個文明所唾棄和審判的……科學瘋魔?!


    報紙上那模糊的墨跡,仿佛就是他靈魂深處無法直視的、永恆的罪孽汙痕!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林七夜捏著報紙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紙張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他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如同冰冷的鋼印般深刻:


    為了科學研究……他……是真的瘋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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