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福展現出了迫人的氣場,每踏出一步激蕩的真氣都會將附近積雪一掃而空,露出下麵光滑的冰麵來。


    雲綾心知不能再猶豫,當即緩緩閉眼,將心神沉入識海。


    霎時間,她眉心的花鈿仿佛活了過來,花瓣綻放,一簇金色火焰就在花芯處躍動。


    與此同時,一股強盛的威壓橫掃而出,灼熱的氣息參雜其中,將方圓十數米的積雪盡數汽化。


    丘福被這變化驚得停住腳步,當威壓臨身之際,他也不得不舉刀抵擋,身上的黑袍也被這威壓掀起的氣浪卷向天邊。


    “好強的威壓,這······這是?!”


    丘福麵露震驚,而雲綾接下來的變化更是讓他心中升起了一絲荒誕之感。


    隻見雲綾周身隱有金光溢出,隨著眉心火焰的閃爍而脈動,一股股威壓就在這脈動中席卷而出。


    三千青絲隨風飛舞,由發根開始漸漸化作金色。


    一雙鳳眸亦由黑轉金,眼神淡漠,似是無喜無悲,又好似有萬千情緒潛藏其中。


    透過這雙金瞳,仿佛能看見一個擁有無數生靈的世界。


    生靈都在既定的規則下遵循既定的命運走完一生,然後輪迴新生,周而複始。


    丘福被這雙眼睛所吸引,喃喃低語道:“怎麽可能······這是,世界意誌的力量······”


    話音未落,一股更加強大的威壓從雲綾身上奔湧而出。


    丘福再支撐不住,身體不由自主向後倒飛出去,駭得他忙使出千斤墜穩住身形,卻仍被推著向後滑出二三十米方才勉強站定。


    他甫一抬頭,就見雲綾神情淡漠地望來,手中鳳鳴劍輕輕顫動,聲聲劍吟從無到有,漸至響徹天地。


    一道金色法陣出現在雲綾腳下,聖潔的光輝將她整個人襯托得愈發威嚴,不可直視,不可褻瀆!


    三道環狀符文圍繞劍身,無數金輝湧向劍鋒,凝聚為一顆拳頭大小的金色光球。


    “亙古的星空,璀璨的星芒,您的光輝永世長存,您的力量無可匹敵!”


    “吾於星空之下起誓,集合群星之力,賜予麵前這褻瀆神聖之物以永恆的寂滅!”


    淡漠而不失莊嚴的聲音在雪原上迴響,那仿若來自太古的吟誦令丘福不禁唿吸一滯。


    “好膽!”


    丘福大喝一聲,一股氣勢湧出體外,勢要與那仿佛來自天地的威壓分庭相抗。


    與此同時,他幹瘦的身體陡然膨脹,肌肉高聳,青筋虯結,轉瞬化身為魁梧老者,須發皆張,怒吼不止。


    怒吼聲中,一輪漆黑如墨、隱隱透著血光的法陣在其身前顯現,無數令人不適的氣息從四麵八方湧入其中,凝聚出三顆骷髏頭圍繞法陣中心不斷旋轉。


    就在丘福法陣成形的同時,雲綾的吟誦也已完成。


    隨著她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劍鋒之上,金色光球如同心髒般躍動,一道道金色波紋擴散而出。


    三道環狀符文陡然移至劍鋒之前,由大到小,環環相扣,形成一條直指丘福的彈道。


    “星光爆裂!”


    雲綾淡漠地吐出這四個字,下一瞬金色光束轟然爆發,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射向丘福。


    “轟隆隆~”


    金色光束與黑色法陣撞在一起,轟鳴聲震天徹地,無邊氣浪滾滾翻湧,積雪消融,冰蓋崩裂,水汽漫天!


    不斷蒸騰的水汽當中,丘福雙手平舉仿佛按在法陣之上,麵上五官亂飛,狀似憤怒咆哮,然則半點聲音也發不出。


    在他眼前除了金光還是金光,耳中除了轟鳴還是轟鳴。


    “哢嚓!”


    一個不尋常的碎裂聲傳入耳中,丘福神情一滯,抬眼看去,正見黑色法陣寸寸龜裂。


    那裂痕如同蛛網,不斷向邊緣蔓延,他毫不懷疑下一刻這法陣就將在龐大無匹的力量下崩碎瓦解。


    “哢嚓!哢嚓!”


    每一聲都仿佛敲在心上,讓他的心髒也為之停頓,他的麵上第一次露出了慌張與惶恐之色。


    “不!”


    不甘的怒吼中,金光徹底吞噬丘福所站之地,點點黑色轉眼消散於無形,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下一刻,金光大盛,轟鳴聲緊隨其後,一朵巨大的蘑菇雲衝天而起,道道金光環繞其上一並升入天際,又漸次消散重歸自然。


    蘑菇雲掀起無邊氣浪,雲綾卻神情淡漠地站在原地,任由狂風掀起她的衣擺,撩起她的金發。


    她就像個沒有感情的雕塑,一對金瞳無喜無悲,一眨不眨地看著蘑菇雲消散,看著漫天落下的冰晶與各種不知名的碎屑。


    “還活著。”


    紅唇輕啟,語氣篤定,卻沒有絲毫感情。


    幹癟的身形出現在視線當中,血跡遍布全身,佝僂著後背。


    丘福大口喘著粗氣,看向雲綾的眼神卻滿是慶幸。


    “嗬嗬,可惜了,你沒能完全化身世界意誌,否則老頭子還真就要隕落於此了。”


    丘福的語氣帶著些劫後餘生的慶幸,同樣也帶著些蔑視權威的挑釁。


    雲綾卻是微微挑眉,淡淡道:“那又如何,不過再費些手腳罷了。”


    說罷,她手挽劍花,一步踏出,威壓頓時鋪天蓋地壓向丘福。


    丘福麵色大變,本就佝僂的身軀又低下去些,全靠手中睚眥刀苦苦維持站立的姿勢。


    “等等!”丘福大喊道:“你我不是非得分個生死!老頭子願向藍星世界意誌起誓,絕不再插手你與聖教團的事,如何?”


    雲綾腳步一頓,歪了歪腦袋,似是在考慮丘福之言。


    見狀,丘福趕忙又道:“老頭子出身藍星,迴來後自是要受世界意誌管束的,你不用擔心老頭子出爾反爾!”


    雲綾正欲開口,忽地神情一滯,轉瞬又恢複如常,淡淡道:“發誓吧。”


    聞言,丘福不敢耽擱,以手指天發下毒誓。


    誓言方成,晴空響雷,似在迴應丘福一般。


    與此同時,雲綾察覺一股莫名親切的氣息加諸於丘福身上,迅速沒入後者眉心紫府消失不見。


    雲綾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旋即神色如常,淡淡道:“記住你的誓言,若然有違,自有此方世界懲處於你。”


    丘福麵色發苦,卻也不敢反駁,再三確認雲綾不會留難他,這才收起睚眥刀縱身而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地平線外。


    丘福一走,雲綾周身氣勢頓時萎靡,喉頭的腥甜再也壓製不住,張嘴吐出,在身前冰麵上留下斑駁血跡。


    隨著這口血吐出,眉心金色火焰登時熄滅,身上諸般異象盡皆恢複如常,黑瞳黑發,滿身疲憊。


    她抬頭望天,口中呢喃道:“你既然還在,為何不迴應我?既不想理我,又為何要出麵保下丘福?你到底在盤算些什麽······”


    這番話注定得不到迴應,雲綾心知肚明,提著劍挪步離去,在雪地上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腳印。


    人雖然走了,但此前那衝天而起的蘑菇雲還是吸引到不少人關注。


    最先趕到現場的便是騎著糯米的傅文澤。


    見到那深不見底的冰坑和散落各處的血跡,他心中滿是說不出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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