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一串悶響發出,雲綾與猩紅連對三掌,各自倒飛數米站定,皆是輕微氣喘凝視著對方。


    遮擋視線的水汽漸漸散去,眾人這才看清二人形狀。


    猩紅的黑袍已然不知所蹤,露出了他隱藏之下的真容。


    說是真容或許並不確切,因為他的臉上仍舊帶著一張麵具將作為遮掩,隻露一雙眼睛在外麵,瞳孔殷紅如兩顆血玉鑲嵌其中。


    一身玄色勁裝,其上以金絲繡著花鳥蟲魚紋樣,玉帶束腰斜插一柄折扇,腳踏厚底鹿皮靴,乍一看去正如古時貴公子般。


    見此,雲綾眸光微動,已記不得上次見到如此裝扮之人是多久前的事了。


    猩紅將法杖斜插入腰帶,順手又將折扇取入手中,“唰”的一下展開來,隨手扇動兩下,笑道:“如何,我這身裝扮看著可親切?”


    聞言,雲綾手上挽了個劍花,嗤笑道:“這種天氣扇扇子,裝得還挺像迴事兒。”


    “以你我的實力,用得著在乎這所謂的極寒嗎?”


    猩紅說罷,將手中折扇一收,遙指雲綾繼續道:“論武道,你是宗師,我也是宗師,你我就是戰上三天三夜也難分勝負,何不就此罷手?我保證,今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不如何。”雲綾冷笑道:“前次約定猶在眼前,你卻屢屢在我身邊搞事,你認為我還會相信你這所謂的保證?”


    “那就是沒得談了?”


    “手底下見真章!”


    話音未落,雲綾率先發動。


    隻見她腳下一點便如獵豹般竄出,速度之快竟是化作殘影,一點寒芒宛如流星直取猩紅麵門。


    猩紅瞳孔一縮,手中折扇“唰”地展開,不偏不倚正正好擋下鳳鳴劍的鋒芒,旋即折扇一收,就要將劍鋒夾在扇骨之間。


    雲綾豈能讓他如願,手腕一擰,鳳鳴劍登時打旋又往前突進了三分,離著猩紅的咽喉不過寸許。


    劍氣令猩紅隱隱感到刺痛,不得不身形疾退避其鋒芒。


    一陣火星四濺,鳳鳴劍從扇骨夾縫中抽出,便在雲綾操弄下如影隨形地緊追猩紅而去。


    二人就這般一退一追,眨眼功夫又過了二十餘招,卻是雲綾攻勢淩厲,猩紅大落下風。


    如此高手過招,看得遠處的傅文澤等人心馳神往,卻教卡嘉莉心緒難安。


    在卡嘉莉眼中,猩紅的實力足可橫行任何世界,如今卻在雲綾手下顯得狼狽,這如何能教她安心看戲。


    眼看雲綾一劍劃破猩紅衣袖,她心知不能再等,當即將視線瞄向了傅文澤等人。


    殺意毫無掩飾,傅文澤頓時心生警覺,剛要出聲提醒其他人,未曾想異變陡生!


    一陣黑霧襲來,卡嘉莉的匕首已經出現在幾人眼前。


    傅文澤想也不想將傅文濟攔在身後,隨即抬手就想握住突兀襲來的匕首。


    “咻!”


    破空聲陡至,悶哼隨之響起,黑霧消退,卡嘉莉摔落一旁,肩膀上還插著一枚兀自顫動的鋼針。


    傅文澤正欲上前控製卡嘉莉,後者卻在一陣黑霧中消失無蹤。


    鋼針從何而來?


    卻是雲綾對戰猩紅之時就已命玲瓏關注卡嘉莉的動向,因此後者一動,玲瓏立刻示警。


    世人大多隻知雲綾劍法、槍法,卻唯獨親近之人方才知曉她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


    她有一樣暗器名曰袖裏飛針,乃是當年她初出茅廬之時三師姐專為她防身打造的,小巧精致,尋常藏在袖中,一經施展教人防不勝防。


    卡嘉莉一動,雲綾立時橫掃一劍暫且逼退猩紅,旋即迴身抬臂一氣嗬成,鋼針後發而先至,相隔兩三百米正中卡嘉莉肩膀。


    這個距離原本已超出射程,尋常人很難精準命中目標。


    不過雲綾以真氣加持,又有玲瓏鎖定引導,命中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糯米!煤球!”


    打退卡嘉莉,猩紅也趁機展開了反擊,雲綾再顧上那邊,隻得高聲唿喊兩頭巨虎。


    兩虎簽訂了契約,與她心意相通,再度纏上卡嘉莉,令其無暇去找傅文澤等人的麻煩。


    料理好後方,雲綾方才全神應對猩紅的反擊。


    正如猩紅之前所言,論武道二人皆是宗師,原本就屬伯仲之間,勝負往往隻在刹那。


    因著先前的舉動,雲綾搶攻創造的優勢一朝喪盡,局麵頓時被猩紅扳迴不少。


    隻見猩紅手中折扇開合不定,一開一合,皆可化出無數扇影,亦虛亦實,教人摸不著他真實的進攻意圖。


    這種時候冒然反擊並非明智之舉,因此雲綾運劍如月隻守不攻,倒想看看猩紅究竟有何手段。


    見雲綾不上當,猩紅將心一橫,收扇直刺,卻是以扇代劍,使起了劍法。


    若說雲綾的劍法虛實相合、張弛有度,猩紅的劍法便是淩厲霸道、有攻無守。


    甫一施展,招招皆是搏命,倒教雲綾好一陣手忙腳亂,不得不頻頻後退欲要脫出劍招範圍。


    一朝得勢,猩紅更不留手,步步緊逼,招招害命,一時劍氣橫飛,激起無數積雪漫天飛揚。


    “當!當!當!”


    雲綾連格三劍,卻是震得手臂發麻,心道:“這廝好大的力道,世間還有此等一力降十會的劍法?”


    不怪她如此想來,以往她遇上的用劍高手無不是以靈巧輕盈為要,偶有勢大力沉的劍招也是以真氣碾壓所致。


    麵前的猩紅卻不然,他單純就是以肉身力量施展劍招,雖不合劍理,卻十分契合折扇的特性。


    心知力道不及對手,雲綾當即劍勢一改,由快而慢,由剛轉柔。


    當年明玉劍訣被稱作當世第一劍,正是因其招法快慢由心、剛柔兼備,麵對任何對手都可從容應對。


    雲綾劍勢一轉,猩紅頓覺如陷泥淖,絲絲縷縷似有若無的柔勁將他包圍,任他如何施展總也脫不出這柔勁的限製。


    “好一個明玉劍訣!”


    猩紅大喝一聲,卻不改淩厲霸道的路子,似乎打定主意要將一力降十會進行到底。


    此舉正中雲綾下懷,但見她以劍身為橋,真氣為引,柔勁源源不絕,劍身更是粘在折扇之上,任何一絲細微的力道變化都逃不過她的感知。


    二十餘招後,猩紅始終無法突破柔勁限製,一身力量無從發泄,鬱悶得直想吐血。


    就在雲綾終於扳迴一城再占上風之時,一聲虎嘯卻打破了她古井無波的心境。


    她用餘光往虎嘯來處瞥去,卻見煤球臥倒在地,大灘鮮血染紅了它身下的雪地。


    另一邊,糯米如同發瘋般追著一團黑霧撕咬,或撲或掃,卻始終無法得手。


    分神之下,破綻頓現。


    破空聲起,罡風襲來,雲綾躲閃不及被猩紅一拳正中左肩,頓時半邊身子失去知覺,雙腳騰空倒飛出去。


    同時,一股真氣破開防禦直入經脈,熾烈如火,所過之處灼痛難忍,讓她不禁悶哼出聲。


    一叢血沫自口中噴出,於漫天飛雪中分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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