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半弓下身,替她整了整有些淩亂的頭發:“還有什麽地方受傷嗎?”


    小女孩抽泣幾下, 忍住落下的淚水,朝著她搖了搖頭。


    小女孩穿著的是夏天的校服,短衣短裙子,暴露在外麵的皮膚除了剛被拽的手臂有些青紫,其他倒是沒有什麽受傷的痕跡。


    “你在這等我一下,我行李在上麵收拾一下,馬上下來找你。你別怕,看到身後那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哥哥沒有,他是個好人,他會保護你。”


    小女孩轉頭看向溫珣,在看了看半弓著神色,在與她平視的江凝,點了點頭。


    她起身,溫珣朝著她微微頷首,表示讓她安心去,他會在這等她。


    江凝快速上了坐上電梯,打開房間。拿上自己的電腦,順手挑選了幾件崔聿蘅給她買的,看得比較順眼的幾件,塞進行李箱,便下了電梯。


    打開電梯門後,她看著這兩人還保持著剛剛她上去站的方位,有些失笑。


    說等她,還真是站著原封不動的等她。


    江凝向小女孩伸出手,又覺得她剛剛收到驚嚇,可能內心正害怕著,正想放下手。


    小女孩握著她的手,用沙啞的聲音:“謝....謝....”


    江凝反握著她的手:“別怕,我們帶你去醫院處理下你的手臂好不好。”


    小女孩擺擺手:“不....很貴...”


    “不貴,剛好這個哥哥有點小錢。”她笑著牽著小女孩上了車。


    很快便來到了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好在沒有其他地方受傷,她才放心下來。


    坐在醫院外的長椅上,溫珣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實在是她的氣壓太低了,就像把自己困在一團迷霧裏,不出來,別人也進不去。


    江凝眼神有些失焦的望著對麵那扇門,上麵寫著一醫一患。她思緒一下子便飄遠了,她剛剛在這個小女孩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沒有大人在的小朋友,需要麵臨很多未知的困難。


    她每天需要一個人上下學,尤其是放學的時候,要經過那條又暗沒有路燈,沒有監控的小巷,拐進去幾個拐角才能到她住的地方樓下。


    常常有一些喝醉酒的惡心人,起初是對她假意關懷。後麵發現她沒有家長,便對她言語挑釁,語言侮辱。


    她常常被嚇哭,整宿整宿的不敢睡。


    尤其是那種喝醉酒的男人,一身酒氣,看人的時候恨不得將人生吞活剝了。巷子旁邊又有一大片正在蓋樓的工地,她每次從這一段路路過的時候,心砰砰直跳。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她整個心都提到嗓子眼裏。


    更過分的是,小學放學的時間點是透明的,她大概會幾點經過,並不難猜。有次她放學迴家,一個喝醉酒的男人,硬生生的想將她拖到房間裏。


    她那時候年紀小,力氣也小,隻能大聲哭喊,希望有人聽到哭聲來救她。


    好在巷子裏住著很多人,又是放學的點,許多家長接了自家小孩迴來,正在家裏做飯,人特別多。


    一些大叔阿姨聽到聲音,衝了出來,救了她一命。


    但從那時候開始,她就晚上不敢睡覺,整宿整宿的熬。


    後麵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風,她厚著臉皮,一直賴在武術館裏不肯走。那時候想的是,與其被武術館的人打死,她也不想再經曆被拖拽的黑暗。


    好在,上天對她還是不薄的。


    她遇到了一群心腸極好的人,教她武術,師兄們每天輪流送她迴家。後麵她直接搬到武術館裏住下,她也算真正活了過來。


    等江凝視線迴籠的時候,小女孩站在她前麵,眼神帶著絲絲擔憂:“姐姐,你還好嗎?”


    她笑著輕輕拉了下剛剛在她麵前揮舞的小手:“你叫什麽名字。”


    “妞妞。”


    “小名嗎?”


    “湯妞。我的名字不好聽,是我爸爸給取的,小時候我媽媽總叫我妞妞。”小女孩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江凝抬手將她剛剛弄亂的頭發,散開,重新給她紮了個丸子頭:“走吧,我們送你迴家,你家人應該擔心壞了。”


    小女孩頭更低了:“我爸爸才不會關心我。”


    江凝與溫珣對視一眼,似乎一瞬間便能猜到她的處境。


    而此時,一聲咕嚕聲響起。


    溫珣看了眼江凝,她無奈搖了搖頭,怎麽會是她。早上她才剛吃一碗雜糧粥,千層牛肉餅....哪裏會餓。


    她摸了摸肚子:“哎呀,早上沒吃,有點餓了,妞妞陪姐姐吃點早餐好不好。”


    湯妞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看著她帶笑的眼睛,一下子便紅了臉。


    三人就近找了家早餐店,她將小米粥放在女孩子身前:“吃吧。”


    湯妞不過片刻便吃完了一碗。


    江凝試探詢問:“今天星期三,妞妞怎麽沒去上課?”


    “在路上就被那個大叔拖走了,我去上學的路上遇到他。他說他是學校的老師,問了我的成績,說我這成績是考不上大學的,要幫我免費補習。”


    “那你都不認識他,怎麽就這麽跟他走。”溫珣小聲詢問,生怕聲音大,讓她不安。


    湯妞低著頭:“我太害怕了,他說話的語氣就跟老師平時罵我們的語氣一樣。”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明了。小孩子懼怕老師,與生俱來的。


    “等到他拖著我越走越遠,我就開始害怕,說我不去了。他就很兇,打了我幾巴掌,然後就一直拖著我走。”


    江凝手指緊了緊,隨後放開:“沒事的,都過去了。那個壞人已經被帽子叔叔逮捕了,我們送你迴家吧。”


    按照湯妞指著的地址,幾人看著眼前這棟有些破舊的小區。


    跟著她上了樓,有個老婆婆聽到聲音開門觀望:“妞妞啊,早上不是出門上學去了嗎?怎麽迴來了,這兩人是誰啊。”


    “婆婆,我剛剛遇到了一個壞人,是哥哥姐姐救了我。”


    那個老婆婆臉上出現驚恐之色,隨後又帶著慶幸:“妞妞以後你上下學,一定要注意,你那個死人老爸,哪裏會管你死活。”


    她帶著感激的目光看著江凝兩人:“謝謝了好心人,妞妞的媽媽前幾年去世了。她那個爸爸又愛喝又愛賭,從來不管她,有這頓沒下頓的。平日裏,我們這些鄰居能接濟就接濟一下。”


    江凝嘖嘖兩聲:“那你們沒人說她爸爸啊?”


    “說了啊,有什麽用?誰說他,他直接將妞妞丟到誰家門口。誰說就得誰養,誰敢說?就是可憐了這個孩子.....唉....要不是現在時代好了,有九年義務教育,妞妞估計連書都沒得念了。”


    江凝跟溫珣互看一眼,送湯妞上了樓。老舊的房子,沒有電梯,等三人爬上六樓,溫珣扶著牆輕輕吐氣。


    江凝知道他身子不太好,握著他的手臂,輕輕扶著他。


    等湯妞打開大門,一股酒氣撲麵而來。江凝看了眼裏麵亂糟糟的環境,不由得皺了下眉。


    而且裏麵連個人都沒有,自己的女兒丟了這麽大事,這種爸爸糟糕透了。


    不說他知不知道,湯妞沒去學校,老師總是會通知家長的。那他起初不知道,現在還不知道?


    “你爸爸呢?”


    “不知道,他早上拿著酒瓶就出去了,可能是去打牌了。”


    江凝手指緊了緊:“妞妞,去收拾下你的衣服,還有日常用品。我帶你去學校上課,學校總有住宿的吧,你住在學校就不用自己一個人上下學。”


    湯妞搖了搖頭:“爸爸不會同意的,住宿要錢。”


    “沒關係,姐姐想辦法。”


    “我不能要姐姐的錢。”


    “什麽要不要,等你長大了,我還等你還我呢。”她輕輕推了推湯妞:“快去吧,不要耽誤了在下午的課。”


    等湯妞進了房間,溫煦看了江凝一眼:“我來安排。”


    “對外就說,是學校給她申請的住宿補貼,除了住宿免費,再也沒有其他。”江凝看著他。


    溫珣聞歌知雅意,要調查一個人並不難,等下他的手下自然會把資料呈現在他麵前。不過也不需要怎麽調查,大概情況已經了然於心。


    要是她那個爸爸知道有人讚助,打了壞心,對湯妞也是一種負擔。


    “嗯,放心,隻是我們的高鐵行程要改時間了。本來是早上出發,現在估計得下午了。”溫珣看了眼時間,便移開目光。


    江凝表示沒異議:“那楚青山呢?”


    已經住進醫院的楚青山:“.....”謝謝你們還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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