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邵卿走後,桑悅撫平了衣裳的褶皺,遮擋住手臂上被勒出來的紅痕,重新在桌前坐下看書。


    桃笙和張湛然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


    桃笙連忙跑到桑悅身邊:“小姐……”


    桑悅抬手安撫地握住她肩膀:“沒事了。”


    又用靈識問桃笙:“你是怎麽把科聖請過來的?”


    桃笙用靈識答:“隻說姐姐處境危險,科聖就來了。”


    張湛然打量了一圈四周,發現學堂的影子防禦機關有啟動過的痕跡,然後走過來,單膝點地,關心地看向桑悅。


    隻見她眼眶發紅似乎哭過,臉上還遺留著難以掩飾的慍色。


    桑悅的目光也在他脖頸上包紮著的白布上一掃而過。


    張湛然溫柔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讓桑悅小娘子也愁容滿麵?”


    桑悅被他的溫柔問詢弄得眼眶濕潤,但她立即強行把眼淚逼迴去,故作冷淡地道:“打擾科聖了,是我方才修煉出了岔子,又不小心啟動了學堂裏的防禦機關,所以嚇到了桃笙,這丫頭過於關心我,沒想到為這點小事把科聖給請了過來。改日桑悅一定登門賠罪。”


    桑悅三言兩語給整事打好了補丁。


    她不知道科聖會不會相信。畢竟科聖雖然不喜朝堂上的勾心鬥角,但絕對不是傻子,他仁善,但也具備適當的圓滑、世故和鋒芒。


    他畢竟是位仙聖,是個要和各路老謀深算者周旋的仙臣。


    如果張湛然追問,可能會打亂她接下來的計劃。


    好在,張湛然隻微微一笑,他一點也不在意形象地伸了個懶腰:“不妨事,我正好也想出來走走。”


    即便是科聖,桑悅此時也沒什麽心情和他說話,隻強打精神勸道:“科聖人還是應該好生養傷,我前日見到了泠然小姐,她很擔心您。”


    “多謝關心,我今晚就迴去,”張湛然溫煦地笑道。


    說完這話他不僅沒走,還半靠著書案一角坐下,低著頭雙手在動,不知道搗鼓什麽。


    桑悅的角度隻能看到他一點側臉,嘴角似乎噙著溫柔的微笑。


    就在桑悅忍不住想要出聲詢問時,張湛然將一個鬼迷日眼,又醜又憨又可愛的豬鼻兔泥獸擺在了桑悅的桌上。


    桑悅疑惑地看著那人立起來的泥獸,隻見這坨小東西開始手舞足蹈,擺出各種滑稽可笑姿勢和動作。


    桑悅冷漠地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破涕為笑,伸出手指去戳它胖鼓鼓的臉頰。


    泥獸先是很高傲矜持地把臉擰到一邊,不讓她戳。


    等她要把手收迴去時,泥獸又轉迴來,抱著她的手指拿臉諂媚地蹭來蹭去。


    張湛然連忙伸出手指彈了一記它的後腦殼,泥獸立即生無可戀地仰頭倒在桌上。


    桑悅徹底被逗樂了,忍不住笑出了聲。


    “有趣,好可愛,”桑悅忍不住問道,“這也是科聖的發明嗎?”


    張湛然笑著點頭:“每當煉器毫無頭緒的時候,我就會將手邊的材料胡亂拚湊,某一天就做出了這個小家夥,遇到心情不好的時候和它玩玩,就又開心了。”


    泥獸又翻滾著站起來,繼續跳滑稽的舞。


    “它很高興,我身邊的人都說它很醜,隻有你說它可愛。”


    桑悅伸出手,泥獸滾到她手上繼續跳。


    桑悅把它舉到眼前,隔空戳了戳它的小腦袋:“你是我見過的世上第二可愛。”


    泥獸一臉生氣地抱了下胸,然後又張開兩隻前爪亂舞。


    張湛然笑道:“它問你第一可愛是誰?”


    “科聖的元神是第一可愛。”桑悅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隻因眼前人太過溫柔親切,所以她說話沒過腦子,完全就是把心裏話脫口而出。


    但她和張湛然其實還沒熟到能談論彼此元嬰、元神的地步。


    張湛然輕輕啊了一聲,然後臉頰和耳朵爆紅。


    他有些害羞無措地轉開臉,然後坐立難安地站起來:“我,我想起來還有事要做,先告辭了。”


    說完就有些六神無主地快步朝門外走。


    桑悅忙喊:“科聖,你的泥獸!”


    “你喜歡就送你了,”張湛然腳步不停,匆忙迴答。


    “謝謝科聖!”


    藍如海道:“你把人嚇跑了。”


    桑悅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一定是被白賊氣暈了,所以嘴比腦子快。”


    桃笙問道:“姐姐為何不向科聖稟明真相?”


    “科聖肩負著對抗天魔的重任,我一人之事,在天下之事麵前,實在是不足一提。我不想因為我的事,讓白家找到機會給他造出更多阻力。”


    “我自己的事,自己想辦法抗。”


    桑悅咬牙切齒地道:“白家,白邵卿,我不信鬥不過他。”


    桃笙點頭:“知曉姐姐一貫選擇自立自強,我也已經想出了另一種應對的計策,隻是這個計策,會讓姐姐受不少委屈。”


    “無妨,說說看。”


    桃笙道:“幻術。姐姐的音行術法已有小成,要知道音行術法和香行術法都極其適合擾亂心神,施展幻景。我在一本中古仙人手劄中看到兩首名為《漚珠槿豔》和《鏡花水月》的編鍾、編磐幻曲,和名為‘烏羽玉’的幻香,雖然曲譜和香譜都殘缺不全,但以柔孜哥的本事,定能複原。而且這手劄是孤本,三界知者甚少,應當不會被白邵卿識破。”


    “姐姐隻能先假意答應白邵卿,平日裏與他虛以為蛇,到了雙修之時就用幻術蒙蔽他借此逃過。”


    識海中藍如海道:“桑悅,阿笙這法子不錯,不如一試。眼下我們實力不足,隻能與之迂迴。其實於我們來說能保住修為就行,至於貞潔這種東西,去他爹的。”


    桑悅點頭。


    她和元嬰藍如海的想法一致。


    貞潔二字,本不應成為女子的枷鎖,更應該是對男子德行的拷問。


    如白邵卿這種恃強淩弱的人,哪怕真被他得逞,也不過是一時之辱。日後她必要讓他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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