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傅淮洲,在震驚之餘拒絕了。


    在他心裏,對安知夏為他求華神醫治療腿傷這件事,隻有感激。


    再多的,也不過是一些對於弱者的庇護之情罷了。


    他在養傷恢複期間,也曾聽見傭人閑聊。


    “安小姐也真是可憐,被家裏推過來做人情。”


    “誰說不是呢?果然不是親生的孩子,再叫多少聲‘媽’也不抵用。”


    “什麽?!不是親生的?那她……”


    “準確來說,應該是不是安太太親生的,是安先生外麵那個生的。”


    “啊?那又怎麽給進了安家的門?那個安太太可不是個眼裏能揉沙子的角色呀。”


    “好像是她的親生母親過世了吧,哎,反正也不知道他們怎麽談的,總之安小姐十歲左右的時候,就被接迴去認祖歸宗了。”


    “可是吧……”


    “還沒兩年,安先生就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了!”


    “嘖嘖,怎麽聽起來有點陰謀的味道?”


    “陰不陰謀的,我不知道,隻是單看安小姐這人也挺可憐的,親媽沒了,親爹又那個樣子,剩下的就是不好相處的安太太和那個陰晴不定的安少爺了。”


    “唉,真是一個孤女,討生活不易啊!”


    傅淮洲聽煩了這些人嚼舌根,出聲訓斥。


    “你們,還可憐起她來了?”


    “她再怎麽樣,現在也是安家承認的安小姐,以後日子也是衣食無憂的,倒是你們……”


    傅淮洲第一次讓管家將人趕了出去。


    “多嘴多舌的人,我們傅家用不起!”


    可這件事到了安知夏的耳朵裏,自動腦補成了傅淮洲一怒為紅顏、為了她的臉麵特地去解雇傭人的英雄救美為她撐腰的故事了。


    見安知夏嘴角露出意義不明的微笑,被趕走的那幾個傭人趕緊出聲提醒:“安小姐,我們都按照你的吩咐去說了,現在被趕走了,可如何是好啊。”


    安知夏自然知道她們的言外之意。


    “先前和你們說的報酬翻倍付給你們。”


    “另外,我會和我哥說,讓你們去安家幫忙做事。”


    “你們覺得,這樣安排如何?”


    幾個傭人見安知夏出手如此闊綽、甚至還能說動安家少爺收留她們過去做事,想來肯定是在安家也很得寵的。


    那些流言蜚語,果然都是假的!


    隻是,她們沒想到,最後不僅錢沒拿到,還被安靖北派人趕迴了老家,並威脅:“敢再踏進雲城一步,我讓你們以後連老家也迴不去!”


    當天深夜,安靖北摸黑進到安知夏的臥房,動作十分粗暴。


    “你是不是瘋了!”安知夏醒來後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麽,於是拚命抵抗。


    “我看你進了安家的門後,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也不掂量掂量你小身板兒有幾兩肉,就敢去爬傅淮洲的床?”


    安靖北越說越氣,隻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是氣安知夏竟然妄圖脫離掌控,還是氣……


    “我、我還沒成年!”


    “那又如何?”安靖北繼續手上的動作,“你敢去告我嗎?”


    “你去看看雲城哪個警署你能走得進去?”


    絕望之際,安知夏大喊:“傅淮洲喜歡我!”


    “要是我能搭上傅淮洲……”


    聞言,安靖北果真停下了動作。


    可不一會兒,他又嗤笑出聲。


    “安知夏,你是不是嚇傻了?”


    “你知道你們差了幾歲嗎?”


    “你在他眼裏,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罷了。”


    安知夏緊緊攥住睡衣的領口:“你沒聽那幾個傭人說嗎?”


    “她們是在嚼了我的舌根後,被傅淮洲趕出來的!”


    “哥,你換位思考一下,你會在乎安家有哪個傭人背後議論我的事情嗎?”


    安靖北思索了幾秒,覺得安知夏講得確實有些道理。


    隻是……


    他上下打量了下眼前這個稚嫩的少女,還是不能完全相信,像傅淮洲那種環肥燕瘦都見過一圈兒的人,真能看上她。


    看出了安靖北的懷疑,安知夏趕緊補充:“哥,你這段時間都沒過去,所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傅淮洲他、他讓我幫他按摩雙腿做複健!”


    其實,當時是安知夏主動要幫忙的,而傅淮洲顧及華神醫的麵子,於是沒有拒絕。


    他以為,安知夏能請動華神醫,說明兩人之間可能有些淵源,因此最好是不要得罪她。


    隻是漸漸地,他也覺得安知夏照顧自己很盡心盡力,對她的態度也稍微親近了一些。


    雖然明知她被安家送過來,也是為了替安家賺人情、好讓以後生意場上相見時,能記著點兒如今的情誼,但總歸,連他也覺得這麽一個孤零零的小姑娘被扔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麵對一個陰晴不定的病人,確實有些可憐。


    因此,他後麵在日常中,也對安知夏多有照拂。


    這些也都傳到了安靖北的耳朵裏。


    隻是,當時他也沒特別去思考這些瑣事。


    而如今被安知夏提起,他也確實覺得,傅淮洲對她是有些另眼相待。


    別的不說,他們這個圈子的,不會對別人特別上心。尤其是傅淮洲,每天都有一堆人恨不得跑去他跟前兒獻殷勤、拍馬屁,煩也煩得不行了,不可能會對其中的人區別對待。


    由此看來,安知夏說的話,雖然明顯是為了逃脫眼前的困境,但也有幾分真實性在裏麵。


    安靖北雖然當晚放過了安知夏,但也半信半疑。


    而安知夏也知道,危險還沒解除,隻能最後再賭一把。


    在傅淮洲痊愈、告訴她會記著她的情、以後不必再來幫忙複健的那天,她咬緊牙關,心一橫,開始脫衣服。


    “你、你這是做什麽!”


    傅淮洲被嚇得一驚,趕緊又給她穿了迴去。


    安知夏眼眶裏碩大的淚珠搖搖欲墜,但她內心卻是鬆了一口氣。


    賭對了!


    果然,傅淮洲不是個禽獸。


    安知夏想起了剛迴到安家不久時,想拍安靖北的馬屁,跑去公司給安靖北送親手煲的湯的那天。


    她輕輕推開總裁室門,卻看見,一個女人正主動對安靖北投懷送抱,而安靖北一副理所應當、毫不把女人當人的態度……


    深深震撼了安知夏幼小的心靈,她跑去廁所嘔吐了半天。


    而如今傅淮洲保護她的舉動,更讓她相信,他是尊重她、甚至愛護她的。


    至於他嘴裏說的“妹妹”,安知夏相信,是礙於安知夏目前的年紀,傅淮洲才沒有進一步多想罷了。


    隻要等她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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