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無光的室內,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躺在了地上,其手腳被鹽水浸透的粗麻繩緊緊束縛著。


    “嘶,四爺,您這是鬧的哪出啊?”


    無三省忍著疼痛坐起身來,對著陳皮阿四露出一個略帶憨氣的笑容來。


    心中卻在瘋狂輸出,敢在解九爺的葬禮上直接綁人,還真是陳皮阿四能幹出來的事兒。


    陳皮阿四冷笑了一聲,目光死死盯著無三省,“別特娘的給老子廢話,我問你,陳文錦去哪兒了?”


    提起陳文錦,無三省眼神驀然一變,轉瞬即逝。


    “四爺,我是真的不知道文錦去了哪裏。”


    陳皮阿四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


    看樣子,是這刑受得還不夠。


    “來人,給我往死裏打,打不死就行。”


    旁邊的夥計一愣,目光從無三省身上掃過,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往死打?還要求打不死……


    算了,四爺說啥他就幹啥,反正死的不是他就行。


    無三省:……完了,這下不死也得半殘。


    “停停停!”無三省連忙出言道:“四爺,有些事情不是我不告訴你,是真的不能說。”


    陳皮阿四眉頭輕輕一挑,兇狠陰沉的目光宛若煉獄深處的勾魂惡鬼。


    “無三省,在我麵前還敢玩這一套,看樣子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陳皮阿四一個眼神示意,身後的幾名夥計們立刻一擁而上。


    無二白站在解家庭院內,聽著手底下的貳京匯報著情況。


    “二爺,三爺他被四阿公給帶走了。”


    無二白垂眸沉思片刻,手中的折扇輕輕地敲擊著手心。


    陳皮阿四帶走無三省,無疑就是為了陳文錦的下落。


    無三省坑害了人家的女兒,苦主上門興師問罪,這一頓責打,他注定難逃其咎。


    待無三省被打得半死不活,陳皮阿四心中怒火漸趨平息後,無三省便會趁勢將整件事情‘如實相告’。


    隻不過真假混淆,是非難辨。


    “不用管他,自個闖下的禍事,便要承擔相應的因果。”


    “是,二爺。”


    無二白轉動著手腕間的菩提手串,腦海中慢慢浮現出那抹清冷淡雅的身影。


    原本略帶銳利的眼神,忽然就柔和了下來。


    貳京瞥見二爺的神情,心中頓時明白,二爺這是又在想那位齊小姐了。


    無二白從胸口處拿出那張黑白照片,照片底下還寫著一行字。


    西沙考古隊拍攝於1984年。


    站在隊伍最左邊的女子,麵部位置卻出現了曝光,完全看不清麵容……


    會客廳內,解家五叔公突然開口,打斷了眾人的議論紛紛。


    “花伢子,你是我們解家的少當家,按理說這撫養權怎麽都落不到外人頭上才對。”


    “還有,這張瑞雪究竟是何人?我們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端坐在主位上的解雨辰。


    解雨辰微微一怔,將自己紊亂的思緒逐漸收攏。


    他也不明白,爺爺為什麽要將他交給一個外人來撫養。


    不過這些人,話語中稱他為少當家,卻叫著自己花伢子。


    故意以輩分壓著自己,妄圖將他牢牢掌控於手心之中。


    解雨辰年紀雖小,但自小跟在爺爺身邊,可以說是解九爺手把手教出來的。


    眼前這種場麵,他也見識過不少,不至於在氣勢上遜色分毫。


    “既然是爺爺臨走時立下的遺囑,自然要按照他老人家的安排辦事。”


    “我身為解家少當家,該分給你們的東西,不會少你們一厘一毫,至於其他的——”


    解雨辰故意頓了頓,平靜地注視著下麵所有人的反應,淡淡地說道:


    “關於誰是撫養人的事情,也就不是你們該管的。”


    稚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上位者的威壓。


    隻不過,這個迴答並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


    將解雨辰的撫養權交到一個外人手上,這與將整個解家家業拱手讓人,又有何區別?


    於是,場麵再次陷入了混亂之中,眾人爭執不休,吵的麵紅耳赤。


    眼見裏麵吵得越來越兇,守在門口的夥計們也開始蠢蠢欲動,隻是礙於二爺沒敢輕舉妄動。


    貳月紅站在門口,麵容雖無波動,卻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威嚴。


    他不知道解九的打算,隻是按照他臨終之際的囑托,請來了解家的律師。


    也是在律師宣讀完遺囑之後,貳月紅才猛然意識到,解九竟然在算計他。


    算計阿雪,算計張家。


    吳解兩家的計劃,紅府從未參與過,因此貳月紅也沒有太過關注。


    解九此舉背後的意圖,貳月紅心中隱約有了些許猜測。


    但阿雪是他心中唯一的底線。


    若非此刻局勢所迫,貳月紅恐怕早已轉頭離去。


    阿雪…應該不會來的吧……


    初春的風還帶著絲絲寒意,枝頭漸露出新綠,隨著風兒輕輕搖擺。


    貳月紅似乎想了很久,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直到會客廳內突然傳來一句怒斥聲,才徹底打斷他的思緒。


    “你解雨辰算是個什麽東西?一個稚子而已,有什麽資格在這指手畫腳的!?”


    “要不是解九那份遺囑,就你這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兒,也能坐上少當家的位置?笑話!也不看看你自己能不能坐的穩!”


    此話一出,整個會客廳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轉頭盯著說話的人,那是解家旁支的一個長輩。


    真要算起來的話,他跟解雨辰之間的血緣關係,甚至比跟解九爺都還要親近。


    可就是這樣一位長輩,嘴裏吐出來的話語,猶如寒冬臘月中最為凜冽的寒風,令人臉頰生疼。


    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那人站起身來,嗤笑了一聲。


    “要我說啊,與其坐等外人來侵占解家,咱們還不如趁此機會,重新選出一個新當家人!”


    解雨辰看著那人大放厥詞的模樣,捏著椅子把的手不禁緊了幾分。


    小小的腦袋裏麵全是爺爺臨終前的叮囑。


    “解家以後就交給你了,記住了,你就是解家唯一的當家人。”


    “解雨辰,守護好解家!”


    “爺爺,我一定會守好解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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