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拉寺有個習俗,廟門前放著三隻大炭爐,還會讓人定期清理門口的積雪。


    這樣的舉動在喇嘛廟建成後,每十年就有一次。


    雖然喇嘛們並不知此舉何意,但是,曆代喇嘛都嚴格遵守。


    根據腦海中零碎的記憶碎片,張瑞雪帶著張起欞來到了一座破敗的廟門前。


    “兩位貴客從哪裏來?”


    青年喇嘛手中拿著掃把,好奇的打量著站在炭爐前取暖的二人。


    “我們從山裏來。”


    “那兩位貴客又到哪裏去?”


    張瑞雪看向小臉凍得通紅的青年喇嘛,“我們來找德仁上師。”


    青年喇嘛有些吃驚,三人無言對視了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失禮。


    “兩位貴客請隨我來,先到裏麵喝一杯油酥茶,我馬上就去請德仁上師。”


    張瑞雪和張起欞對視一眼後,隨著青年喇嘛走進了寺廟中。


    很快,一碗油酥茶還未喝完,一位喇嘛急匆匆地快步而來,神色中還帶著幾分恭敬。


    “兩位貴客是何人,為何會知曉我的名字?”


    看著眼前年輕的喇嘛,張瑞雪的眼神停頓了一下。


    “我要見的,不是你。”


    德仁聞言呆愣了一下,似乎未領會到其中的含義。


    “我是張瑞雪。”


    “張起欞。”


    德仁立刻轉身關上房門,恭敬地對著二人行禮。


    “我是這一代的德仁,尊聽族長與雪長老吩咐。”


    張起欞:“幫我認一個人。”


    “族長要認何人?”


    “董燦。”


    桌上的木盒被打開,德仁確認為董燦無疑。


    張起欞將發現董燦的經過簡單概括,交予德仁一幅關於夜王食天的卷軸。


    “我需要知道董燦在出事之前,最後的落腳點。”


    從德仁的話語中,他們得知董燦在失蹤前曾到過修行場,還在此停留過幾日。


    吉拉寺並不算什麽氣勢恢宏的喇嘛廟,甚至還有些冷清寂寥。


    蜿蜒曲折的小道,台階時而向上時而向下。


    對於不諳熟此地的訪客而言,極易迷失方向,在此地徘徊不前。


    年代久遠的木門被推開,映入眼簾即是布局極為簡便的客房。


    在這裏,張瑞雪和張起欞找到了一幅油畫。


    那是一張畫著一個巨大的湖泊的油畫,湖水倒映出的天空呈現灰白色。


    湖麵上有一座座雪山的倒影,那聳立在湖泊邊上的似乎是崗仁格博峰。


    光是一幅簡單的油畫,都讓人覺得這個湖泊神聖非凡,帶著與世隔絕的氣息。


    德仁似乎是有些看癡了,等他迴過神來,才發現身側兩人不見了。


    張起欞和張瑞雪坐在房間門口,在朝拜瑪尼堆的人群中,唯獨他們二人,麵朝的是那遙遠的巍峨雪山。


    等德仁走了過去,才發現他們懷中還有一隻白色的貓咪。


    “畫裏的湖泊在什麽地方?”


    德仁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見過這麽美麗的湖泊,如果真要說在什麽地方,它肯定存在於天上……”


    “不過,畫上的山峰,可能是在崗仁格博峰另一側。”


    “那個地方根本也人沒去過,很可能就在雪山的腹地之中。”


    張起欞:“董燦去過,那裏應該能查到他的死因。”


    “幫我們找兩個腳夫,多少錢都沒關係。”


    “您二位要進雪山,那裏可是無人區,可是非常危險的……”


    張瑞雪抬眸看向德仁,“還有一件事情,我們要見白瑪。”


    張起欞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畫麵。


    在那片紅色的藏海花田中,女人懷抱著幼兒,輕聲哼唱著古老的歌謠。


    “白瑪,您怎麽會知道白瑪?”


    張起欞低垂著眼眸,淡漠的麵容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她的眼窩深邃,皮膚雪白,脖頸中,有一顆痣。”


    在明亮的禪房中,一位皺紋縱橫,胡子花白的老喇嘛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雙目有神地凝視著麵前的兩位貴客。


    老喇嘛年紀已經很大了,看向兩人的目光中,仿佛還帶著對昔日的追憶。


    “雪長老,你將他養的很好。”


    “德仁?”


    老喇嘛點了點頭,他就是上一代的德仁。


    當初白瑪的孩子被張家人帶走,他未曾預想到,這個孩子將來會成為張家的族長。


    在老喇嘛的講述下,這段塵封多年前的往事,緩緩揭開了帷幕。


    在白瑪的孩子被張家人帶走後,她便發現自己身患重疾,已然時日無多。


    白瑪跪在寺廟門口,祈求老喇嘛的幫助,當然,那時候的老喇嘛年紀也才五十歲左右。


    “我自知無法阻止孩子迴到張家,但我也知道張家那樣的環境,是無法帶給我的孩子幸福的。”


    老喇嘛:“人自有命數。”


    “我身患重疾,命不久矣,我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


    白瑪眼眶中含著淚水,“我很難再等到和孩子再見麵的那一天。”


    “我想懇求大師們,用藏海花將我封存起來。”


    老喇嘛言明,藏海花是能封存人體,但根本無法根治白瑪的病症。


    更何況,他們也根本沒有把握能夠喚醒白瑪。


    “可是大師,這個孩子他不一樣,他不一樣呀!”


    “如果他幸福,他不會知道我,也不需要來找我。”


    “可如果他不幸福,他一定會迴來尋找自己的身世。”


    白瑪語氣中蘊含著無盡的母愛,又帶著諸多遺憾與痛惜。


    “我不希望,他找到的是一具屍骨,我希望他能感受到,這人世間哪怕還有一點點愛……”


    “大師,請求你們能給我一個和孩子再見麵的機會。”


    老喇嘛縱然心中萬般不忍,還是忍痛拒絕了白瑪的請求。


    白瑪在寺廟外的風雪中,跪求了一天一夜。


    最終,老喇嘛還是答應了白瑪的請求。


    白瑪服下了藏海花後,陷入了沉睡之中, 隨後被安置於冰冷的棺木,安眠在那片盛開的藏海花田之下。


    白瑪以自身的不得安葬,為兒子留下最後一份禮物,期待著與其重逢的那一日。


    張起欞聽完後,抬頭問出了第一句話。


    “她死了嗎?”


    老喇嘛搖了搖頭。


    “她並沒有死,但也不算是活著。”


    “我要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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