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寢宮內燭火昏黃。


    鎏金香爐中飄出的龍涎香混著濃重藥味,熏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沈若掀開明黃帷帳時,十歲的皇子蜷縮在錦被裏。


    小臉青黑如茄,頸間浮起蛛網般的紫紋——正是與皇帝、皇後相同的中毒症狀。


    “沈姑娘,求求您……”三皇子乳母跪趴在地,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皇上和皇後娘娘都已昏迷,若三殿下再有閃失……”


    “取溫鹽水,快!”


    沈若撕開皇子袖口,小臂上針尖大的紫斑映入眼簾——與前兩例中毒者一樣的起始位置。


    她從袖中摸出羊脂玉針盒,指尖在三皇子腕間寸關尺處輕叩。


    身後傳來衣料摩擦聲,楚墨已無聲踏入內殿,腰間佩劍尚未歸鞘,劍穗上沾著星點血漬。


    “暗影閣的人封鎖了太醫院。”他壓低聲音,將染血玉佩拍在案幾上,“這玉佩紋路與五年前相府滅門案現場的殘片一致。”


    沈若手一頓,羊脂玉針在燭火下折射出冷光。


    五年前相府滿門被滅,唯有她因外出采藥幸存,現場曾遺留半塊刻著詭異花紋的金屬碎片。


    此刻楚墨帶來的玉佩邊緣,竟與記憶中碎片紋路嚴絲合縫。


    “先救人。”


    她定了定神,銀針刺入三皇子湧泉、膻中兩穴,“毒蟲已入肺經,若子時前不能逼出,大羅金仙也難救。”


    說罷從懷中掏出青瓷小瓶,倒出一顆火紅色藥丸——


    這是她昨夜用秘典中“驅蠱散”改良的急症藥,以朱砂、雄黃、千年人參為主藥,專克陰寒毒蠱。


    藥丸剛喂下,三皇子劇烈抽搐,喉間發出咯咯怪響。


    沈若眼疾手快,掐住他人中穴,另一隻手按住他丹田:


    “楚墨,掌抵他命門,用獨門推拿手法逼毒蟲向指尖移動!”


    楚墨依言照做,掌心泛起淡淡溫熱——


    這是他修習的家傳理療術,雖不如武者剛猛,卻最擅透骨驅寒。


    三皇子指尖逐漸滲出黑血,其中竟夾雜著數條細如發絲的青色蟲豸,在白玉盤裏扭曲蠕動,觸須上還沾著血絲。


    “果然是‘三陰噬心蠱’。”沈若捏起蟲豸,隻見蟲身三節,尾端呈針尖狀,正是秘典中記載的古代秘製毒蟲,“江貴妃說的‘實驗品’,怕是指用皇室血脈培育毒劑。”


    楚墨眼神一冷,指腹摩挲著玉佩邊緣:


    “當年相府被滅,也是因父親發現了暗影閣用活人煉毒的秘密。他們想借相府之手煉製‘長生毒’,卻被父親一把火燒了煉毒密室。”


    窗外傳來宮漏滴水聲,子時將至。


    沈若將蟲豸浸入烈酒,看著它們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忽聞殿外傳來喧嘩——


    沈月帶著一隊宮娥闖入,鬢邊金步搖隨步伐劇烈晃動,眉心朱砂痣紅得刺眼。


    “姐姐果然在這兒。”她掩唇假笑,目光落在楚墨身上時,閃過一絲嫉恨,“三皇子金尊玉貴,若有閃失,姐姐這醫妃的位子……”


    “沈月,你該關心的是自己的脖子。”楚墨按住劍柄,玄色蟒紋錦袍下隱約可見未愈的刀傷,“江貴妃已招認,你才是向暗影閣泄露皇室行蹤的內鬼。”


    沈月臉色一白,仍強作鎮定:


    “楚墨不過是個閑散王爺,本宮乃皇上親封的淑儀,誰敢動我?”


    話音未落,殿外衝進數名帶刀侍衛,領頭者捧著鎏金聖旨,尖聲宣旨:


    “奉皇上口諭,淑儀沈月勾結外敵,意圖謀害皇子,著即打入冷宮,即日起斷絕俸祿供給!”


    “不可能!”沈月踉蹌後退,金步搖“當啷”墜地,珠玉散了一地,“皇上昨日還誇我繡的香囊……”


    “皇上中毒昏迷前,已口授遺詔。”


    沈若直視她通紅的雙眼,從袖中取出一卷黃綾。


    “你以為用‘迷魂香’控製皇帝,就能瞞天過海?可惜毒劑入腦時,會在眼白留下蛛網狀血絲——方才為三皇子診治時,我已在皇上眼中發現了同樣的痕跡。”


    沈月聞言如遭雷擊,狂笑起來:


    “沈若,你以為扳倒我就能贏?暗影閣的勢力遍布朝野,就連……”


    話未說完,她劇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與江貴妃如出一轍的中毒症狀。


    “毒囊藏在舌下,倒是學了江貴妃的看家本事。”


    沈若歎息著轉身,見楚墨正凝視著暗室方向,目光中帶著幾分痛楚。


    “去看看吧,或許能找到你父親當年的線索。”


    暗室內黴味撲鼻,楚墨舉著燭台照亮牆壁。


    滿牆都是用朱砂寫的咒文,中央石台供奉著一個青銅鼎,鼎內積著發黑的血水,隱隱散發腐臭。


    沈若按住眉心,隻覺一陣眩暈——


    這場景竟與她穿越前在實驗室見過的“病毒培養艙”驚人相似。


    “看這兒。”楚墨的聲音發顫,燭光照在石壁角落的刻痕上,“是父親的筆跡。”


    沈若湊近一看,歪歪扭扭的字跡裏混著暗紅斑點,顯然是用血所刻:


    “暗影閣以‘長生毒’為餌,勾結……毒劑需以至親血脈為引,若沈若……”後半句被刮去,隻餘下模糊的刻痕。


    “至親血脈?”沈若喃喃自語,想起穿越前檔案裏的“基因匹配實驗”,心髒猛地一沉,“難道他們選中我,是因我的血脈能適配毒劑?”


    楚墨轉身握住她肩膀,指腹輕輕擦過她耳垂:


    “當年相府滅門,母親拚死將你送出府,就是為了不讓你落入暗影閣手中。他們現在之所以大動幹戈,怕是因為……”


    話音未落,暗室外傳來巨響,整座宮殿劇烈晃動。


    沈若被楚墨護在懷裏,隻見一塊雕花青磚從頭頂墜落,露出牆體夾層中的暗格——


    裏麵靜靜躺著半幅畫卷,畫中女子身著華服,麵容竟與沈若有七分相似。


    “這是……母親?”楚墨聲音發顫,畫卷背麵掉出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寫著:“玉佩相合之處,藏著沈家真正的秘密。”


    此時宮外傳來更密集的腳步聲,顯然是暗影閣的人聞風而至。


    沈若將畫卷塞進楚墨懷中,摸出袖中剩餘的驅蠱散:


    “你帶三皇子先走,我去引開追兵。”


    “不行!”楚墨按住她手背,掌心溫度透過肌膚傳來,“當年我沒能護住家人,如今絕不能再讓你涉險。”他低頭,在她額角輕輕一吻,“相信我,天亮前必帶你出宮。”


    晨光初現時,沈若站在紫禁城角樓之上,望著楚墨策馬遠去的方向。


    懷中的青銅令牌與相府玉佩貼合在一起,發出“哢嗒”輕響,露出一枚刻著“懸壺濟世”的玉牌——


    正是她穿越時握在手中的祖傳之物。


    遠處傳來晨鍾轟鳴,她摸出秘典中夾著的一張紙,上麵是江貴妃用指甲刻的字:


    “暗影閣之主,乃……”字跡戛然而止,卻在末尾畫了一朵殘缺的牡丹——


    那是皇後宮中的紋樣。


    “沈姑娘!”小太監氣喘籲籲地跑來,“皇上醒了,宣您即刻覲見!”


    沈若將玉牌收入袖中,指尖撫過腰間楚墨送的琉璃香囊。


    朝陽刺破雲層,在她身後投下長長的影子,恰似一柄出鞘的利劍。


    這一局,她雖暫勝半子,卻深知真正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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