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驚鶴聲音雖微弱,但語氣卻帶著深深的絕望。


    “我怕我一鬆手,你就再也不迴來了。”


    沈懷星的淚水落了下來。


    “不會,我不會再離開了。”餘驚鶴語速和緩,唿吸滾燙。


    “我記得小時候你生病,病糊塗了說夢話,怕自己在睡夢裏死去,非要我抱著你,你才敢閉眼睡覺……”


    沈懷星想起了小時候,心髒猛地收縮了一下,過往的迴憶像是被狠狠拉扯開,酸脹苦澀。


    餘驚鶴語氣裏有著深深的無力。


    “有時候,我很想迴到以前。”


    “至少那個時候,你不會總想著離開。”


    沈懷星擦了擦眼淚,主動挨著他的臉,感受彼此的體溫。


    “哥,我不走了,對不起……”


    兩人仿佛就像是緊密纏繞在一起的兩株藤蔓,早已抽離不出這種牽絆,強行剝落不亞於抽骨扒皮。


    是她太過自私了。


    這些天,她好像,從沒考慮過餘驚鶴的感受。


    聞言,餘驚鶴才緩緩放鬆了纏住她的手。


    沈懷星怕他體溫一直這麽高,早晚要出事,抓起掉在旁邊的手機給顧簡打電話。


    顧簡接通後,聽到她的哭腔被嚇了一跳。


    是什麽能讓平日裏鎮靜自若的沈懷星哭成這樣?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沈懷星聲音發顫:“我哥病了,很嚴重。”


    顧簡呆住了:“什麽症狀?”


    沈懷星:“發熱,體表溫度很高,麵色潮紅……”


    聽到這話,顧簡高高懸著的心又落下了。


    他冷笑一聲:“他活該。”


    沈懷星很焦急:“什麽?”


    顧簡被她整笑了。


    總算是明白,上次餘驚鶴為什麽找他要藥了。


    接下來,他要按照餘驚鶴要求的台詞念道:“你哥病了。”


    沈懷星心急如焚:“我當然知道他病了,快說有什麽藥物可以應急嗎?”


    顧簡太陽穴突突跳:“你這些天就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


    沈懷星愣住了。


    顧簡:“你哥的病我治不好,我又不是心理醫生。”


    沈懷星:“你的意思是說……”


    顧簡歎氣:“你哥這四年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你不知道嗎?”


    “他竟然連你都瞞著。”


    沈懷星忽然想到自己在櫃子裏發現的那些無標簽藥瓶,忽然像是被扼住了喉嚨,再也無法唿吸。


    顧簡:“原本這些天,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但不知道最近怎了,狀態突然變得很差。”


    “而且,據我猜測,他有嚴重的分離焦慮。”


    “他今天應該是犯病了?是不是你最近刺激到他了?”


    沈懷星茫然無措地說道:“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餘驚鶴一直在做心理治療。


    更不知道四年前她的離開給他帶來了多大的痛苦。


    她現在鬧著要離開,和親手把他推進地獄有什麽區別?


    顧簡安慰道:“別想太多,也許有其他因素吧。”


    “反正你最近……多花點時間陪他吧。”


    “畢竟是你哥,對吧?”


    沈懷星:“嚴重嗎?”


    正在絞盡腦汁迴憶下一句台詞的顧簡:“什麽?”


    沈懷星低頭看了眼餘驚鶴,小聲道:“他的病情現在嚴重嗎?”


    顧簡:“挺嚴重的。”


    沈懷星的心沉了下去:“我知道了。”


    “對不起,這麽晚還來打擾你。”


    顧簡語氣恣意:“沒什麽。”


    “不用太擔心你哥,他死不了的。”


    顧簡心中暗罵餘驚鶴不要臉。


    嗬,心機深沉的男人。


    沈懷星掛斷電話,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幸而溫度沒有剛剛那麽滾燙了。


    她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邊,然後輕輕握住他的手。


    語氣像是愧疚又像是發誓:“哥哥……”


    “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等她又累又困地睡了過去後,餘驚鶴睜開眼睛。


    他看著她熟睡的側顏,聽著她綿長輕緩的唿吸聲,緩緩露出一個執拗到病態的笑。


    他的手指虛虛觸碰她哭紅的鼻尖,用氣音說道:


    “對不起,寶貝。”


    “我隻能用這種卑劣的手段留住你。”


    “但哥哥實在不能沒有你……”


    他承認自己的無恥自私。


    但他賭的就是她的心軟不舍。


    幸好,他賭贏了。


    餘驚鶴把她攬進懷裏,貪戀地嗅著她身上隱約散發的甜香。


    好像每次靠近她,他都想更貪婪一些……


    清晨,沈懷星睜開眼,發現自己像是一個玩偶一樣抱在懷裏。


    身後傳來安穩均長的唿吸聲。


    她翻個身,麵對著他。


    他的睫毛又濃密又長,沈懷星忍不住伸出指尖輕觸。


    指尖緩緩下移,掠過立體精致的鼻骨。


    最後落在顏色淺淡的薄唇上。


    這是她成年後,第一次這麽仔細地觀察觸碰他的五官。


    餘驚鶴忽然抬手握住她的指尖,音色懶散暗啞:“抓住了。”


    沈懷星一驚,下意識抽迴手。


    餘驚鶴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這才肯放過她。


    她摸了摸他的額頭,感受到手心下的溫度恢複正常,不安的心才徹底放下。


    沈懷星睡覺並不踏實,半夜餘驚鶴把她撈到懷裏好幾次。


    因此起來頭發淩亂,睡裙也鬆垮垮掛在身上。


    白皙渾圓的肩頭露著,皮膚嬌嫩宛如玉脂一般。


    她把手覆上來時,餘驚鶴甚至能瞥見她精致鎖骨下隆起的雪白肌膚。


    沈懷星發現他炙熱的視線後,耳尖微紅,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餘驚鶴眼裏,她警告的目光毫無威懾力,反而像是在撒嬌一樣。


    沈懷星剛想起來,就被他長臂一攬,扣在了懷裏。


    沈懷星猝不及防埋在了他的胸口,被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所包裹住。


    “鬆手!”


    餘驚鶴聽話地鬆開手,然後手掌緩緩向下,最終握住她的腰。


    餘驚鶴某處抵住她的大腿,聲音暗啞:“哥哥有些難受。”


    沈懷星腦子裏空白了一瞬,反應過來後,小臉瞬間發燙。


    她下意識掙紮,“你難受就去……”


    餘驚鶴故意裝作不知道:“去幹嘛?”


    沈懷星:“……”


    憋紅了臉,她在心裏罵他真不要臉。


    餘驚鶴的手無意識往下移,略顯粗糙的掌心摩挲她細膩的肌膚。


    沈懷星感到一股陌生的酥麻感如同電流一般流經小腹。


    沈懷星身體一僵,聲音裏帶了幾分慌亂:“哥……”


    餘驚鶴的手微微滯住,反應過來後,立刻把手拿開。


    餘驚鶴聽到她語氣帶著哭腔,唿吸一頓。


    沈懷星不說話了,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餘驚鶴摸摸她的頭:“哥哥錯了,別生哥哥的氣好不好?”


    沈懷星很不高興:“那你別動不動就有反應……”


    餘驚鶴:“我發誓,我絕對尊重你的意願。”


    “但身體上的反應……哥哥控製不了。”


    聞言,沈懷星閉上了嘴。


    她不想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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