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驚鶴堵住房門:“怎麽了?”


    沈懷星說話間的尾音發顫:“哥哥,我做噩夢了。”


    餘驚鶴移開視線,盡可能不去看她暴露出的雪白肌膚,溫柔安撫她。


    “睡覺時把夜燈打開可以嗎?我去熱牛奶,喝了安神。”


    沈懷星心裏說不可以,但她貢獻出了此生最好的演技:“我好害怕,哥哥……我一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的就是那個狹窄的後備箱……”


    她眼底泛著淚光,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我想和哥哥一起睡。”


    沈懷星趁他愣神的空檔,踮起腳尖緊緊抱住他。


    撒嬌似的蹭了蹭他的胸口。


    餘驚鶴像是被燙到了一樣退開一步。


    最終還是在她清亮水潤的眼眸中心軟。


    他輕歎道:“好。”


    無奈地幫她掖好被角,起身離開的時候沈懷星拽住了他的袖子。


    他柔聲安撫道:“乖,我去熱牛奶。”


    沈懷星這才放開他。


    等人離開房間,她把埋進被子裏,高興地在床上打滾。


    她東聞西嗅,喜歡這隻屬於哥哥的淡淡清香。


    等餘驚鶴進來,看著她喝下牛奶。


    隨即又拿出一個長長的抱枕放在床中間隔開兩人。


    沈懷星隻想踢開枕頭,悶悶不樂地說道:“防你妹妹和防賊一樣。”


    餘驚鶴語氣認真:“男女有別,更何況你已經成年了。”


    沈懷星隻有在小時候才和他睡過同一張床。


    餘家規矩森嚴,她稍微長大一點,就不被允許和哥哥太過親近了。


    沈懷星聽不進他說的晚安,不肯放過這個試探他的好機會。


    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轉,她又說道:“哥哥,我熱。”


    餘驚鶴剛躺下又坐起來,不去看她。


    “我把房間溫度調低一些。”


    沈懷星見他這麽嚴防死守,索性“啪”的一聲把燈關了。


    漆黑的環境裏,她的心跳聲急促。


    “哥哥,你會不會交女朋友啊?”


    餘驚鶴聲音很輕:“不會。”


    沈懷星:“你從小到大就沒有心動的女生?我不信。”


    餘驚鶴不進她的圈套,反問:“你呢?”


    沈懷星故意刺激他:“我有。”


    餘驚鶴沒說話。


    等了一會兒,她沒得到任何答複。


    沈懷星有些沉不住氣了:“你一點也不好奇?”


    餘驚鶴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你又不會告訴我。”


    沈懷星覺得他是真狡猾。


    “早點休息吧,明天你還要上課。”


    沈懷星不肯,繼續探問道:“哥,我睡不著”


    “哥,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語氣裏帶著少女的好奇和天真。


    “沒有想過。”


    沈懷星不滿於他的敷衍,“那你現在想。”


    餘驚鶴默了默,無奈地說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哥哥就喜歡。”


    沈懷星發現餘驚鶴真的無懈可擊一樣,言語讓她抓不住一點漏洞。


    她的眼皮已經很沉了,嘴裏不清不楚地嘀咕著:“我不喜歡你身邊有別人……”


    “如果你敢背著我偷偷交女朋友,我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頓……”


    她最終還是抵不過困意,沉沉睡去。


    餘驚鶴卻毫無睡意,翻了個身,默默注視著她恬靜的睡顏。


    ……


    早上,沈懷星特意穿上米白色的小吊帶和百褶短裙,在他眼前晃了晃。


    十八歲的少女正值最好的年華,做什麽都活力滿滿,青春洋溢。


    餘驚鶴見她要穿這套出門,微微蹙眉。


    沈懷星故意在他麵前轉了一圈:“好看嗎?”


    餘驚鶴克製地收迴視線,短暫掃過她後又迅速移開。


    “紫外線這麽強,穿這套出去會曬黑的。”


    沈懷星挑眉,理直氣壯:“我塗了防曬霜,香香的,你聞聞。”


    她把白嫩纖細的藕臂橫在他麵前。


    餘驚鶴避開她,“學院製服更適合你。”


    沈懷星帶上包球帽,對他做了個鬼臉:“我要去約會,穿什麽學院製服啊。”


    餘驚鶴難得怔住了:“和誰?”


    沈懷星:“朋友。”


    餘驚鶴擰眉:“懷星,雖然你現在成年了,有自己的社交很正常。”


    “但你交朋友時要多注意一些,現在奧洲又很亂,任何時候都要注意安全……”


    沈懷星連連答應他。


    她不是不長記性,上次的事情其實給她留下了很深的陰影。


    這次其實是她和導師同門的團建,約會一說隻是為了刺激他。


    餘驚鶴拿出一件外套遞給她:“帶上。”


    沈懷星沒有違拗他,乖乖把外套帶上了。


    到了地方,她鮮少穿的這麽漂亮張揚,引得不少人頻頻注目。


    麵對大家的不吝讚美,沈懷星卻高興不起來。


    她狠狠灌了一口果汁,想象成是白酒。


    等迴到家,餘驚鶴還沒迴來。


    她百無聊賴地在書房裏翻書,忽然在他的辦公桌上看到一張機票。


    沈懷星呆住了。


    她沒想到這麽快他又要迴國了。


    忍著滿肚子委屈,一直等到他迴家。


    沈懷星就差把“不滿”兩字寫在臉上了。


    餘驚鶴見那張機票消失的無影無蹤,心下了然。


    自從沈懷星出國,他每個月總會飛來奧洲一到兩次。


    當然,基本上都是來去匆匆。


    最多隻待兩三天。


    這次破例陪了她將近兩周,無聲默許了她的各種黏人。


    他安慰道:“等下個月我再來看你,給你帶國內的零食。”


    沈懷星縱使再不痛快,也隻好答應了。


    反正他下個月還會來的。


    她知道餘老爺子肯定已經催了他好多次了。


    很快餘氏的季會就要召開了,作為主負責人的餘驚鶴推辭不了。


    翌日,餘驚鶴一早就乘著飛機飛迴了京南。


    時間過得很快,墨爾坦的花楹樹開了又開,謝了又謝。


    當墨爾坦的花楹第三次盛開時,沈懷星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提前畢業了。


    買好了迴國的機票後,她暫時把提前畢業的消息瞞了下來。


    正當她高高興興地打算給餘驚鶴一個驚喜時。


    一個突然來自國內的消息,如晴天霹靂一樣擊中了她。


    那天整個下午,陽光從窗沿蔓延至室內,再到昏黃的餘暉緩緩褪去。


    她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像是一座雕塑。


    直到室內一片昏暗,彎月壓上樹梢。


    她才後知後覺地站起來,打開燈。


    燈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今年的三月四月五月,餘驚鶴忙著工作,沒有時間來看她。


    她滿心滿眼等著六月的畢業,迴國後可以見到他。


    然後她就得到了餘驚鶴快要訂婚的消息。


    十九歲的生日禮物沒有如期而至。


    卻被突然告知了一件讓她無法反抗的事情:


    作為天之驕子,作為餘氏的繼承人,作為無數人寄予厚望的他。


    他的身邊終究會站著別人。


    這個人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可以是她。


    畢業典禮上,她的家屬位上空蕩蕩。


    在導師同學的殷切祝福下,她念完畢業致辭。


    離開後的最後一天,她舉起相機拍下了開的旺盛的花楹樹。


    ……


    迴國後,眾人連忙給她接風洗塵。


    然而在家裏住了幾天後,她主動提出離開家。


    她的理由沒人可以反駁,她的堅決讓任何人都感到驚訝。


    圈子裏流言不斷,類似餘家的養女被掃地出門的謠言被傳的有模有樣。


    等餘驚鶴知道這件事,結果已經改變不了了。


    他接過行李箱,最後一次陪著她走過莊園前的路。


    流言裏他那所謂婚約早就取消了。


    但他知道她已經聽不進任何解釋了。


    望著她纖弱但挺拔的背影,餘驚鶴才忽然意識到。


    她已經長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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