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瀾兒,是我姑姑,是她把你綁來的。”趙芃芃咽了口唾沫,不敢隱瞞,“這裏是我們趙家郊外的莊園,剛好我來玩,發現姑姑綁了你,趁她不在,我趕走了保鏢。”


    唐妙不語,隻是淡淡盯著趙芃芃。


    哪兒來這麽多湊巧?不過是為了讓你發現罷了。


    “妙,妙姐,我真的,我說的都是實話。”大顆大顆的淚水順著趙芃芃臉頰滑落,她是真的嚇破了膽,什麽雜念都沒了,隻求唐妙大發慈悲弄走這些惡心的蟲子。


    小心翼翼將手中半透明的蟲子放迴容器裏,唐妙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這純真明媚的笑臉,落到趙芃芃眼中,隻覺毛骨悚然,惡魔的微笑不過如此,“姐,姐,頭發裏還落下一隻。”


    “芃芃可真細心。”唐妙笑著撫上趙芃芃的長發,另一隻蟲子也落入了掌心,“走著,帶我轉轉,你家這莊園裏還有什麽好玩的。”


    當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幾分鍾後,趙芃芃心慌氣短帶著唐妙來到了地下室。


    穿過衣帽間,走進書房,路過遊戲室,走過健身房,繞過放映室,路過遊泳室,唐妙統統搖頭,趙芃芃冷汗直冒,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帶著唐妙來到這間她引以為傲的射擊室。


    準確的說,是一處堪比軍用的專業射擊室。


    “嗬,紮克cz83,還不錯。”


    見唐妙把玩起手槍,還能準確說出型號,趙芃芃鬆了口氣,旋即就有壞水咕嘟咕嘟往外冒,她討好地笑道:“妙姐,不如,”


    “嗯?”唐妙目光轉向趙芃芃,眉梢輕挑,霎時便有股邪氣縈繞周身。


    趙芃芃剛騰起的惡念,立馬被澆了個透心涼。


    玉白的的手拿起一旁的槍,動作熟練到如同玩玩具,那模樣完全是個摸了許多年槍的老手。


    趙芃芃正偷摸觀察著,然而下一秒,黑洞洞的槍口突然對上了她。


    “你,你要做什麽?”


    “比試啊,如你所願。”


    趙芃芃一副見鬼的模樣,她剛剛可什麽都沒說啊。


    她的確想在唐妙麵前扳迴一局,她這人慕強,但麵對弱小時,她隻喜歡欺負。


    “你你你,”


    “別磨嘰,去,頂著這個瓶子站到靶子那裏。”唐妙隨手將裝蟲子的玻璃瓶遞給趙芃芃,眼中的興奮帶著病態。


    趙芃芃開口就要拒絕,下一秒子彈貼著她頰邊迅猛飛了過去,“啊~”


    臉頰刺痛,顯然已被灼傷。


    趙芃芃囂張慣了,她哪裏受過這種委屈,此刻憤怒到想要殺人,卻又懦弱到連看都不敢看唐妙。


    淒慘的尖叫在唐妙陰冷的注視下轉變成低啜,趙芃芃拚命吸著氣憋迴了眼淚,從唐妙手中接過瓶子,顫抖著走向靶子,將玻璃瓶放到了頭頂。


    燈光下,唐妙一身碎花長裙,勾勒出美好的曲線,她背脊挺直,頰邊的長發垂落到眼前,遮住了她幽幽的目光。


    下一秒,少女突然動了。


    上膛,托靶,瞄準目標,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不給趙芃芃任何準備的機會,‘砰’的一聲,子彈準確無誤射入趙芃芃身後的靶心裏。


    “啊咧,抱歉啊,好久沒玩,有點生疏了。”唐妙笑著攏了攏長發,衝趙芃芃努努嘴,“喂,瓶子給我小心了,別掉到地上。”


    趙芃芃隻覺得她要被逼瘋了,兩槍,這個瘋女人竟然衝自己開了兩槍!


    還都是在她沒做好心理準備前,每槍都開得那麽隨意!


    她真是腦袋被門擠了,才上趕子來送人頭。


    “砰”又是一槍,趙芃芃頭頂的瓶子應聲而碎,她臉色慘白的坐在地上,像是劫後餘生般大口大口唿吸著。


    那幾條百足蟲被衝過來的唐妙,穩穩接到了掌心。


    “嘻嘻,換你來。”


    趙芃芃猛地抬頭,就見唐妙放大的笑臉上,充斥著癲狂神色,她手中那支烏黑的手槍遞了過來。


    “不,不,我不要。”趙芃芃的頭搖的像撥浪鼓。


    唐妙惡魔的微笑簡直要令她崩潰,變態啊,哪裏會有人要求別人開槍打自己的。


    “嘖,不是你說要比試的嗎?”


    趙芃芃:我什麽時候說過?


    “夜色正好,我勸你抓緊時間,否則……”唐妙手中的槍抵在了趙芃芃腦門上。


    “好好好,我比我比。”顫抖著接過槍,趙芃芃腦中閃過無數逃跑的策略,可對上唐妙赤紅的瞳孔,哪裏還敢生出半分不該有的心思。


    變態啊,她怎麽敢在變態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啊。


    “喂,你敢傷了我,那我也會傷了你,並且是加倍哦。”唐妙見趙芃芃顫顫巍巍的舉起手槍,臉上帶著明顯的嫌棄,“動作快點。”


    “是。”趙芃芃不自覺地脫口迴答,說完後又恨不得咬掉舌頭,她長這麽大都沒像今天這樣慫過。


    穩了穩心神,趙芃芃舉起槍,她半眯起右眼,瞄準唐妙頭頂的玻璃瓶。


    她就是要證明給這個變態看,她不比任何人差,好歹她自小耳濡目染,也是個中好手。


    重重的唿出一口氣,食指扣在扳機上,隻要微微用力,子彈便會直接飛出去,可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大門被人踹開。


    “趙芃芃,你特麽給我住手。”


    趙芃芃一哆嗦,食指不受控製地按了下去,她驚恐地朝唐妙看去,隻見唐妙已經躺在了血泊裏,頭頂的玻璃瓶卻完好無損的在地上畫著圈旋轉。


    “該死。”


    ---


    黑色超跑疾馳在夜色中,躺在車座上的手機響個不停。


    元玨臉色陰翳,老宅那邊,十有八九已經收到了消息。


    方向盤猛地一打,車尾甩出漂亮的弧度,沒多久,車子停在了元宅門外。


    今晚的元宅燈火通明,人人自危,生怕一個不查,就會惹禍上身。


    隻因這座古老宅院的主人元晁,原本喜不自收的臉上,在接到一通電話後變得怒不可遏。


    自門內出來一位女傭,腳下飛快走至元玨身旁,畢恭畢敬鞠了一躬,而後響起柔媚的聲音,“大少爺,老爺正在書房候著。”


    元玨丟掉指尖還在燃燒的香煙,眼尾餘光若有似無的瞥了眼正挺胸而立的女傭,元玨腳步不停朝屋裏走去。


    “你還有臉迴來,腦子喂狗了嗎?”


    伴著一聲怒吼,尖銳的拆信刀筆直地衝元玨飛去。


    側身躲過,元玨臉色不比元晁好多少,“我說過,芳草譚的位子我會坐上,用我自己的手段。”


    “混賬,你自己的手段,你有幾斤幾兩我會不知道?”


    “嗬,你跟穆遙,還有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加起來的斤兩若是能超過我,你還會指望我替你奪來芳草譚嗎?”


    元玨瘋了一樣在追查唐妙的下落,他原本是在跟童炎匯合的路上,老宅的人卻突然匯報了元晁的反常。


    時間點如此巧合,元玨不得不懷疑,元氏與唐妙被綁這件事也有關係。


    “你,你,”元晁手指顫抖地指著元玨,他怒目圓睜,大口喘著粗氣,那張一陣青一陣白的臉上已經顯了老態,好半晌,元晁才勉強對著元玨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罵出一句,“畜生。”


    “生我,你沒份嗎?”


    “你,你,”元晁捂著胸口,似乎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所以,派了人盯著我這個畜生,發現了什麽?”


    元晁唿吸一滯,臉上閃過不自然,隨即慌亂抓起桌上的物件衝元玨丟過去。


    “逆子,為了個女人全然不顧家族利益,我找個人盯著你怎麽了?”


    昨天出賣元玨的保鏢,已經查出來,是元晁安插的眼線。


    憑元玨對元晁的了解,利益至上的元晁,是絕對不會在元氏動蕩的時刻坑害他。


    元玨再看對方的反應,也徹底確信,元晁安插的叛徒,同樣也背叛了他。


    如此,元玨暫且可以饒過元晁一命。


    可如果不是元晁,他的妙妙也不會被綁架。


    元氏,不必再有元晁這個人。


    “她叫唐妙,是我未來的妻子。”


    元晁滿臉錯愕,他習慣了元玨的冷漠無情,即便因為知道他最近對一個女人上心後而感到不安,卻也在知道唐妙是蘇家孫女後,放下心去。


    元玨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他沒有心,沒有情,做的事情都會計較利益得失。


    所以,元晁認定元玨之所以會對唐妙與眾不同,是因為看重了她背後的蘇家。


    然而現在,元玨卻如此鄭重其事,隻說她叫唐妙,不提她的本家,這令元晁放下去的心再度提了上來。


    “我不同意。”


    元玨輕蔑一笑,並不接話,隻道:“有監視我的功夫,不如先去查查自己的手下是人是鬼。”


    書房適時被敲響,穆素婉的聲音出現在門外。


    元晁正需要化解被兒子輕視的尷尬,便讓人進來了。


    穆素婉手舉托盤施施然走進屋內。


    待看清屋內的狼藉,穆素婉‘啊’的尖叫一聲,丟了手中托盤,切割精致的水果散落一地。


    穆素婉朝元晁跑去,鞋底踩踏著水果,留下一地黏膩的腳印。


    她一副天要塌下來的表情跑到元晁身邊,一手拍他後背,一手撫他前胸,嘴唇發白,眼中的擔憂和心驚毫不掩飾,“哥哥,老爺,大少爺是您兒子呀,父子倆之間能有什麽事,您幹嘛發這麽大脾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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