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聯係上林闊。


    “行啊,正好我明天也在家,幾點過來?想吃什麽?我跟我媽說。”


    “10點鍾吧,不用準備午餐。”唐妙話說到一半,手指被元玨捏了捏,她抬頭看去,就見元玨指了指自己,唐妙立馬心領神會,“元玨跟我一起去。”


    “……走哪兒都帶著,你倆感情這麽好了?”


    “哼,你嫉妒?”


    “喲,誰嫉妒了?誰嫉妒了?你們有什麽讓我嫉妒的?”


    “就你嫉妒,撈不著跟蕎湘約會的酸葡萄。”


    兩人又鬥了會兒嘴,以林闊氣哼哼的說再見為止。


    “他是挺像你弟弟的。”元玨全程旁聽,他就是受不了唐妙跟別人聊這麽久,“我嫉妒了。”


    唐妙抿唇一笑,“你要當我弟弟?”


    元玨扯了扯唐妙頭發,“拿我尋開心是吧?你明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唐妙握住元玨的手,無奈道:“你怎麽什麽醋都吃呀。林闊是我表哥,而且最開始遇見他的時候,我就莫名感到親切。你說,這是不是就是血緣關係的力量?”


    元玨撇了撇嘴,與唐妙十指相扣,“還沒最終確認,就能這麽肯定?”


    “因為我相信你啊。”唐妙笑彎了眼睛,她湊過去,在元玨唇角落下輕輕一吻。


    元玨怔怔望著唐妙,他抬起手,指尖輕顫,落在唐妙吻過的地方。


    一直以來,他所期盼的,他所渴求的,他所默默祈禱的,想要唐妙對他全身心的信任。


    在這一刻,毫無征兆的,通過唐妙的輕吻如願實現了。


    “妙妙。”元玨近似於歎息,俯身,將臉埋進了唐妙的頸窩,唿吸著她獨有的氣息,“你對我真好。”


    唐妙不懂元玨激動的情緒,隻是伸手抱住了他。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往林闊家去。


    “別緊張,我看白阿姨挺喜歡你的。”


    唐妙揪了揪衣擺,掌心略微汗濕,“我,我們就這麽去了,阿姨她毫無準備,會不會不太好。”


    “兩年前,她還去過孤兒院的舊址。”元玨拍了拍唐妙的手,寬慰道:“別擔心,早點相認,早點團圓,這就是她所期盼的。”


    “其實上次去林闊家,阿姨就對我父母挺在意的,明裏暗裏總想打探。”唐妙摸了摸鼻子,有點後悔,“可那會兒我不願意跟他們透露身世,唉,要是說出來就好了。”


    “這很正常,誰也不會隨便向一個外人展示自己的痛苦,你們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麵。”


    元玨頓了頓,接著說道:“妙妙的臉型、鼻唇很像你媽媽。仔細看,你和白阿姨也是有點像的。”


    白薇雖然有些發福,可仍是能從她的臉上看出年輕時的模樣,是個清秀溫婉的佳人。


    元玨是那天從醫院送白薇迴家的時候,透過反光鏡,發現她的某個角度跟唐妙有些相似。


    於是他留心了。


    愛上唐妙後,她身邊的每個人,元玨都會去留意。


    沒想到得到了令人驚喜的結果。


    唐妙將自己母親和白薇的樣子在腦中對比,越想,越發覺兩人長得很像。


    假如媽媽還在,是不是也會像白阿姨一樣,快樂幸福,熱情親切。


    這樣想著,唐妙越發想要快些見到白薇。


    林闊家,此時一片兵荒馬亂。


    “哎呦,媽,我的好媽媽!妙妙都說不在咱家吃飯了,你還瞎準備什麽呢?”


    “你這小混蛋,她跟你說不吃是客氣,難道我還真要餓著那孩子?你媽我就想做飯給妙妙吃!”


    “好好好,您做,您做!”林闊揉著被拍紅的胳膊,痛苦臉,“憑什麽要我剝蒜?擇菜?”


    “哼哼,難道你還想剁雞,殺魚?”


    林闊看了眼已經煲上的雞湯,又看向正在殺魚的他爹,正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他身子抖了抖,徹底安靜了。


    唐妙進門時,屋裏飄蕩著濃鬱的雞湯香味。


    是屬於家的味道。


    “妙妙來啦!”白薇從廚房匆匆走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臉上已經覆了層薄汗,滿眼的歡喜遮掩不住。


    “阿姨,十分抱歉,突然登門打擾。”


    “說什麽傻話呢,阿姨可是一直盼著你能再來。”白薇拉過唐妙的手,笑眯眯看著她,越看越喜歡。


    “你都不知道,自從見了你,我媽就成天念叨你,我都懷疑咱倆是不是小時候互換了,你才是我們家的孩子。”


    白薇又唿了林闊一巴掌,她看向站在唐妙身邊的男人。


    元玨安靜站著,可周身氣勢不容忽視,屬於上位者的冷峻,即便他刻意遮掩,仍舊讓白薇覺得壓迫感十足。


    “元,元先生,上次真是麻煩您了。”


    “應該的,妙妙很喜歡您。”


    言下之意,隻要唐妙喜歡,他就會照顧。


    白薇心裏歡喜,也就沒那麽緊張了。


    一行人來到客廳,林衛東端著切好的果盤從廚房裏出來。


    “你這麽嚴肅幹嘛?”林闊盯著唐妙,從她進門開始,臉上的表情就很凝重,“怎麽了?”


    唐妙看向元玨,見他點頭,才從雙肩包裏拿出文件。


    “阿姨,這份是關於您的調查資料。”


    “什麽意思?他查我媽?”林闊指著元玨,眼睛卻瞪著唐妙,職業敏感叫他瞬間充滿攻擊性。


    元玨眸光倏然一冷,他看向林闊的眼神淩厲帶著壓迫,屋內的氣壓明顯下降,白薇夫妻更是感覺唿吸不暢。


    唐妙拉住元玨的手示意他沒關係,將心比心,誰會樂意自己的母親被別人調查呢。


    “嗯,對。”唐妙衝林闊一抬手,止住他的話,“但你先別氣,聽我說完。元玨調查阿姨,是因為我媽,他認為阿姨和我媽,或許,或許是親姐妹。”


    “嗬,開什麽玩笑?他認為?還親姐妹?他,”


    “唐,菱。”白薇的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卻還是讓屋裏陷入了短暫的靜默。


    唐妙握了握拳,堅定道:“嗯,是我媽媽。”


    白薇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嗚,我就,知道,嗚嗚,是你,孩子,是她,我的妹妹,嗚嗚嗚。”


    說是哭,已經不足以形容白薇此刻的樣子。


    她嚎啕大哭卻又忍不住想笑,又想睜大眼睛仔細去打量妹妹的孩子,表情瞧上去十分猙獰。


    可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心酸。


    白薇慶幸快樂,又悲傷委屈,她尋了妹妹這麽些年,每次都以失望告終,卻突然在今天,妹妹的孩子主動找到她,無異於幸福臨門,她捂著胸口,澎湃的情緒久久不能平複。


    唐妙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她愣愣看著白薇,眼神卻茫然的沒有聚焦,耳邊的哭聲時遠時近,她仿若陷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自己站在遠處靜靜打量屋內的一切。


    她真的找到媽媽的姐姐了嗎?


    她也可以有家了嗎?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手上傳來一絲痛感,是元玨用力握住了她。


    唐妙從迷茫中抽離,感官迅速迴籠,巨大的驚喜令她鼻子發酸,眼前跟著模糊起來,眼淚簌簌滑落,她伸手抱住了白薇,開口哽咽道:“姨媽。”


    白薇迴抱住唐妙,緊緊摟住懷裏的小姑娘,生怕一鬆手她就跑掉,哭聲也漸漸停歇,“好孩子,好孩子。”


    林闊被眼前這一幕弄得蒙圈,他媽怎麽就突然嚎起來了?


    唐妙怎麽就喊他媽姨媽了?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林闊下意識看向林衛東,就見他爹也在抹眼淚,還伴隨著抽噎。


    “她們……”林闊滿臉地驚慌看向元玨,這是在場唯一一個還能保持鎮定的人。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元玨冷冷瞥了眼林闊,視線便又迴到了唐妙身上,他眉頭微蹙,臉部線條繃得很緊,他想把唐妙扯到自己懷裏。


    得到肯定答案的林闊完全石化。


    什麽?!


    他媽還有個妹妹?


    他還有個小姨?


    小姨的女兒還是唐妙?


    他竟然,真的,有個親妹妹!


    這麽想著,林闊眼角也有些潮濕。


    隻能被迫放棄的願望,卻在某一天被告知早已實現,在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幸福感衝擊下,林闊哽咽住了。


    他好幸福!


    白薇止住了哭聲,她鬆開唐妙,仍牢牢抓著親外甥的手,臉部肌肉有些抽動,卻也不妨礙笑容的燦爛。


    “跟姨媽說說,小菱這些年,不,你們,你們過得怎麽樣?”


    元玨從口袋裏拿出手帕,捧著唐妙的臉,給她輕輕擦拭淚水,長指壓在她想要說話的嘴唇上,“白阿姨,桌上的文件記錄的很詳細。”


    白薇打了個哆嗦,明顯感受到元玨的怒意,下意識服從了他的命令,拿起桌上的資料。


    跳過前五頁關於她的資料,有關唐菱的資料其實並不多,總共兩頁,便將她的人生簡單的闡述完整。


    白薇仔細看著,舍不得跳過一個標點符號,直至看到最後,她眼前一黑,當場暈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時,床前隻有唐妙陪著。


    白薇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唐妙,聲音裏透著蒼涼,“小菱她,真的不在了?”


    唐妙輕輕點頭,即便早就接受了現實,可麵對親人的詢問,她心裏仍免不了湧上悲傷。


    所以,元玨剛才才會阻止她開口,讓白薇自己去看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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