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她轉移話題問道:“你們很少見麵嗎?”


    金跳跳長歎一聲,悵然道:“上大學後就分開了,他之前在長興,我來了青平。”


    “他不住校的。”


    “那孩子有點潔癖,他住的房子,到現在也不讓我進。”


    “我以為你們感情很好。”


    “是比跟別人的關係好得多,不過在我眼裏不如我們小時候好,那會兒他不開心了會告訴我,現在不會,他隻會聽我輸出。”


    唐妙想起她跟金閃閃屈指可數的幾次見麵,以及他在背後利用她做的那些事,她想,金閃閃一定是個性格別扭的怪人,說不準還遭受過什麽重大打擊。


    但這些都跟她無關。


    唐妙不願過多幹預這對姐弟的事情,她不會和他們成為朋友。


    “這隻蝦餃歸我了。”唐妙下手快狠準,蒸籠裏最後一隻蝦餃已經被她咬了一口。


    金跳跳鼓了鼓腮,想到唐妙剛才一直因為野男人的關係心不在焉,也就大方地不跟她計較了,“吃吧吃吧,祝你明天胖兩斤。”


    唐妙哼了聲,晃了晃腦袋,吃飯果真靠搶才更香。


    飯店裏有台夾娃娃機,吃過飯,金跳跳吵著要去玩。


    唐妙陪著,見金跳跳抓耳撓腮了半天,總是功虧一簣,她也來了興致。


    將人擠開,唐妙摩拳擦掌,她比金跳跳沉穩,何況娃娃已經被夾到了合適的位置,試了幾次,唐妙果然成功了。


    “耶,夾到了!”


    兩人開心擊掌。


    “送你了。”金跳跳將娃娃塞到唐妙手裏。


    ……好吧,錢是金跳跳出的,這娃娃姑且就算是她買的。


    “謝謝你啊。”


    “都是自家人,這麽客氣幹嘛。”


    “……”


    直到兩人分開前,唐妙還是沒答應金跳跳下次見麵的邀約。


    看著手裏的熊玩偶,唐妙心底泛酸,傷感的同時,又禁不住想,她和跳跳的友情是否還有可能繼續下去,她實在舍不得。


    唐妙迴了楓橋別院,在她心底,其實還是願意相信元玨的。


    進到小區,唐妙沿著小花園的石子路慢慢走著,她想,元玨大概是去見朋友了吧。


    唐妙深深吸了一口,略微寒涼的空氣進了肺裏,煩躁的心緒堪堪平靜。


    眼下,她最該擔心的,是明天和蘇家人的對抗,她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褲腿突然一緊,唐妙嚇了一跳。


    她扭頭去看,就看到了一個毛茸茸的金色大腦袋。


    “元寶。”唐妙笑著彎下腰去揉元寶腦袋,摸了兩下,她才想起來,“你主人呢?”


    四下張望,唐妙並沒發現金閃閃的身影。


    “自己跑出來的?”


    元寶衝著唐妙搖尾巴,他發現了唐妙手裏的玩偶,就湊過去想要叼走。


    “喜歡這個?”唐妙舉高手裏的小熊晃了晃,“這可是你姑姑送我的禮物,不能給你哦。走,先送你迴家。”


    元寶像是能聽懂,叼住他的牽引繩往唐妙手裏送。


    “真聰明。”唐妙接過,一人一狗往前走去。


    元寶對這裏很熟,他帶著唐妙七轉八拐的,來到一處小池塘。


    已經立春了,坐落於北方的青平,溫度依舊不高,池塘裏隻有荷花的枯枝淒慘立在那裏。


    元寶卻很喜歡這裏。


    撒了歡的圍著池塘繞彎跑。


    “不迴家了嗎?”唐妙無奈放手,讓他自己去玩。


    雖然滿眼的枯敗跡象,可唐妙也跟元寶一樣,也喜歡這裏的氣息。


    空氣中有絲絲腐敗的味道,夾雜著清冷,讓唐妙感到身心放鬆。


    從高中開始,唐妙就對這種味道感興趣。


    靜靜立在池塘邊,唐妙又忍不住想起元玨。


    他在做什麽?還跟那個女生一起嗎?不是說好了在家等她嗎?


    樹叢中突然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元寶在對麵玩得正歡,是誰?


    唐妙轉頭看去,樹葉並未晃動。


    是她多疑了嗎?怎麽會覺得那嚴實的樹叢後有雙眼睛在盯著她。


    唐妙轉動腳尖,就要往樹叢走。


    “妙妙!”


    唐妙迴頭,就見元玨向她跑來。


    他在陽光下跑著,笑容燦爛,像是要一路跑進人的心裏。


    唐妙沒再向前走,她轉過身,看著元玨一步步跑到身前。


    “你也出去了?”唐妙輕聲問道。


    “沒,你手機是不是靜音了?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信息你也沒迴,我就下樓來走走,沒想到這麽巧就看到你了。”


    撒謊。


    麵對元玨坦然的樣子,唐妙已經維持不住表麵的淡定,她垂下眼,“我沒看手機。”


    “走吧,我們迴去。”元玨向前一步想要拉唐妙的手,卻被她躲開。


    “你先迴去吧,我還要跟元寶再玩一會兒。”


    元玨這才發現不遠處的金毛,他不禁皺起眉頭,“又是他。”


    元寶也發現這裏多了個人,他快速跑過來,對著侵入者呲牙低吼。


    元玨不顧元寶的狂吠,抬腿作勢要踢它,嚇退了元寶,拉起唐妙就走。


    “你放手,幹嘛要跟元寶斤斤計較。”唐妙甩開元玨,蹲下身去安撫元寶,“好了好了,別怕,我不走。”


    元寶哪裏還有剛才的兇樣,他在唐妙懷裏蹭著腦袋,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著擁有兩副麵孔的金毛,元玨反複深唿吸幾次,才對著唐妙開口:“妙妙,這是別人家的狗,你要是喜歡,我們也養一隻。”


    “不養。”背對著元玨,唐妙的聲音冷淡,“離開的時候傷感情。”


    元玨如遭雷劈,離開的時候?


    唐妙生氣了,她因為這隻臭狗不要他了?!


    元玨天塌了,但他不敢發作。


    “我們先送他迴去,嗯?免得他主人再來找麻煩。”元玨不敢再提養狗的事,再說下去,他不確定會不會發瘋直接將唐妙綁迴去。


    這次唐妙沒再說什麽,她剛才就想送元寶迴去的。


    “元寶,迴家了,以後再來玩,好不好?”


    元寶很通人性,再次叼起牽引繩遞到唐妙手裏。


    元玨在一旁看得詫異又撓心,他還


    以為這隻金毛是個笨蛋,關鍵是,唐妙對狗都比對他還溫柔。


    越是喜歡,越是貪心,元玨想要唐妙的眼裏心裏隻有他。


    “我來牽吧。”


    “不用,元寶不喜歡你。”


    元玨訕訕收迴手,冷冷瞪了眼對他低吼的金毛,他拿唐妙沒辦法,卻可以對這隻臭狗擺臉色。


    在元寶的帶領下,他們朝著金閃閃的家走去。


    “今天玩的不開心嗎?”


    元玨走在唐妙身邊低頭看她,見她長長的睫毛輕輕垂下,像是墨色羽翼,輕輕劃過他的心尖。


    他越來越沒辦法對唐妙發脾氣,因為麵對唐妙他根本就沒脾氣。


    “沒有。”


    “你買的?”元玨伸手戳了戳唐妙手裏的玩偶熊。


    “跳跳送的。”


    真醜。


    “電影好看嗎?”


    “挺好的。”


    “吃的什麽?”


    “粵菜。”


    唐妙有問必答,卻是多一個字都不肯說。


    隻要想到元玨騙她,唐妙就一個字也不想跟他說。


    元玨搞不清狀況,他思來想去,都隻能想到一個原因,金跳跳。


    她們兩個不能繼續做朋友,所以唐妙不開心了?


    兩人各懷心事沉默走著,不一會兒,元寶就停下衝著唐妙小聲叫了下。


    “這就是你家嗎?”唐妙摸摸元寶的腦袋,走上前按響了門鈴。


    是個獨棟的兩層小樓,院子裏有狗狗玩具,應該沒錯了。


    按了幾下,沒人應答。


    “把他拴這兒就行。”元玨說著又要去拉唐妙的手,“我們迴家。”


    唐妙側身躲開,她繼續按門鈴,根本不看元玨,“你想迴就自己迴。我要在這兒等他主人迴來。”


    “妙妙,怎麽了?為什麽鬧脾氣?”


    “你想說我在無理取鬧嗎?”


    唐妙抬頭看向元玨,她目光平靜,眼底卻隱隱帶著怒氣。


    “不是的,妙妙,我隻是覺得你不開心。”對上唐妙那雙黑漆漆的眼珠子,元玨莫名感到心虛。


    “嗬,你說我不開心,那我就是不開心。”


    唐妙按門鈴的手指越發用力,如果裏麵有人,隻要聽力正常那就一定會聽到。


    元玨有些懵了,他的妙妙好兇!


    “元寶。”


    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唿喊。


    元寶聽到了金閃閃的叫喚,掉頭就跑,唐妙手裏還拉著牽引繩,被他猛的一拽,人就往後倒退,搖搖欲墜。


    元玨眼疾手快,連忙將人拉進懷裏,順手丟了唐妙手裏的牽引繩。


    “沒事吧?”


    唐妙站穩,對著元玨搖搖頭。


    “你可真是越來越調皮,還學會離家出走了?”


    唐妙抬眼看去,就見金閃閃唿了元寶一巴掌,元寶夾緊尾巴蹲坐在金閃閃身邊,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擋在我家門口幹嘛?”金閃閃牽著元寶朝唐妙他們走去,少年清貴無辜的臉上,掛著譏諷的笑,“元寶都明白不擋道的道理。”


    是罵他倆好狗不擋道呢。


    “看不出來你還會狗語,平常你跟元寶都是用狗語交流的?”唐妙也笑,眼中沒有半點笑意,“難怪你的人話講得這樣差。”


    元玨低笑一聲,攬著唐妙的手收緊,他家妙妙罵人都不帶髒字的,真想抱住狠狠親一口,他緊跟著補了一刀,“勸你少講些狗語,以免將來連自己是人是狗也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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