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嫋嫋的室內,擺台上的熏香燃盡了一小段,灰白的細末落入香爐,四分五散。


    元玨歎了口氣,他輕輕撫著唐妙的長發,“那你說,我要是不強迫你,你肯讓我靠近嗎?你隻是不讚同我的方式,並不代表我的方式有錯。”


    “你,你,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變態。”


    “好好好,我是變態。你不要總是生氣,像隻河豚。”元玨拉起唐妙的雙手,用他的手包在中間握住,“妙妙,提出要做我女朋友的是你,現在反悔的還是你,說吧,你究竟想怎麽樣?”


    “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想離開你。”


    “不可能。”


    “你就是個混蛋王八蛋。”


    “妙妙,想要離開我,你隻有變成強大到不受我控製,你能做到嗎?”


    唐妙咬著唇,憤憤瞪著元玨,從來沒有哪一刻,她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無能。


    元玨笑了,笑容燦爛無比,他的目的達到了。


    唐妙卻覺得他笑的無比薄涼無情。


    “好了,以後我盡量克製自己,這總行了吧。”元玨還是舍不得見唐妙委屈,他還想和唐妙再待會兒的,可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我還有事,讓司機送你迴學校。”


    隻要不是元玨,誰送她迴學校都可以。


    至於什麽女朋友,她不同意,元玨又能拿她怎麽樣?


    唐妙一走,元玨就覺得一切都變得黯然失色,索然無味,臉色跟著黑了下去。


    弄丟了布雷的合同,讓元晁大動肝火,從昨天開始,他就不停命令元玨滾迴公司。


    手機屏幕上一直跳出元晁的來電,元玨不屑的冷哼一聲,拿起車鑰匙大步離開。


    ---


    “就你這散漫的態度,合同不丟才怪。元玨,誰允許你中途離開的?你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元玨一進元晁的辦公室,就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罵。


    習慣了元晁的謾罵,元玨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布雷這個項目沒有利潤。”


    “什麽?放屁!”元晁從椅子上跳起來,隨手撿起文件朝元玨擲去,“沒利潤會這麽多人去搶?你告訴我,沒利潤你的那堆評估又是放的什麽屁!”


    元玨並沒躲,紙張劃過他的手背,很快就有鮮血從細長的傷口中滲出。


    “利潤是照著你要求做的,蠢貨要去搶,我有什麽辦法?”


    “你,你說什麽?”


    “對,就是做給你看的,之前我就告訴過你這個項目不賺錢,可別告訴我你老糊塗給忘了。”


    元晁被元玨氣到暈眩,他指著元玨,手指顫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那群老家夥迫不及待要召開董事會了吧。行,明天就開,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元玨漫不經心的抬了抬腿,落在他皮鞋上的紙徹底落到了地上,“您也別氣,氣大傷身,元家那些人還指望著你養。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


    元晁根本就不會召開董事會。


    他怎麽會傻到在這種時候開董事會!


    那群吸血鬼就算不吸他血,也會扒掉他一層皮去。


    元晁又怎麽會不知道,一直都有人在覬覦他董事長的位置。


    但他偏又抓不到把柄,那群股東們跟蚯蚓似的,各個隱藏的極深。


    所以元晁總是盡可能地規避,讓他地位受到威脅的失誤出現。


    元玨自然知道元晁的忌憚。


    他就是故意的。


    “真的還有其他項目?”元晁對著已經要走的元玨問道。


    之前元玨向他提過,卻被他否定。


    眼前就有現成的項目,為什麽還要再去開發其他不確定的?


    元玨不說話,似笑非笑看著元晁。


    “迴答我!”


    “差不多吧。”元玨略微沉吟,他決定放手一搏,“再給我半個月時間。”


    元晁盯著元玨看了半晌,沒了布雷的合同,年底的業績就不會達標,元玨失敗了一次,元晁就不會百分百信任他,可眼下他又沒有更好的選擇。


    元卓峰沒能在芳草譚上勝出,已經令他倍覺丟份。


    雖然元卓鋒帶迴了新項目,可利潤遠遠不夠,元晁手邊暫時也沒有更合適的新項目。


    “好,我隻給你半個月。”


    元玨嗯了聲,就利落轉身離開了。


    另一邊,唐妙一迴到宿舍,就連忙拿出錄音筆聽起來。


    錄音筆裏出現一個清冷散漫的男聲。


    唐妙覺得有些熟悉,她仔細迴憶著,終於想起了這人是誰。


    是那個金毛!


    唐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繼續聽下去。


    當聽到金毛支開許蕎湘時,唐妙臉色沉了下去,她完全猜不到金毛獨自對著她做了什麽。


    一段寂靜後,金毛的聲音再度響起。


    “真沒想到,原來是你。”


    唐妙覺得金毛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他明明是認得她的。


    可為什麽要用這種恍然大悟的語氣,就像是突然認出了她呢?


    她可不認為那金毛得了老年癡呆。


    唐妙一時半會兒想不通,就繼續往下聽。


    布雷科技。


    在聽到這家公司的時候,唐妙唿吸一頓,元玨那封合同失敗的郵件裏,寫的就是這家公司。


    果真是為了救她,元玨才丟了那份合同。


    唐妙攥起拳頭,重重歎了口氣,這都是什麽孽緣啊。


    這些混蛋一個個的來坑害她不說,還讓她和元玨的關係越扯越亂。


    如果暴力無罪,唐妙一定會打到這些混蛋爹媽不認。


    再之後,唐妙聽到了江九川的聲音,然後就是元玨把她帶到了醫院。


    單是從錄音筆中聽到元玨的聲音,唐妙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連忙關掉錄音筆,唐妙不想深究元玨為什麽會那樣憤怒。


    她清楚的意識到,那是一個旋渦,一旦她嚐試去碰觸,一定會被吞噬幹淨。


    許蕎湘迴到宿舍的時候,就見唐妙靠在椅子上發呆。


    “妙妙。”許蕎湘撲了上去,捧著唐妙的臉,一雙眼睛探照燈似的將唐妙從頭看到尾,見她麵色紅潤,雙眼有神,這才鬆了口氣,“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再次麵對許蕎湘,唐妙有些不自在,那天她見到了元玨。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就不該拉著你去,不然就不會遇見那個王八蛋。”許蕎湘一臉自責的看著唐妙,想起唐妙受得委屈,她就跟著難受,“還會不舒服嗎?”


    “醫生都說我沒事的,現在隻是還有點感冒症狀而已。那經理有找你麻煩嗎?”


    “沒有沒有。”許蕎湘連忙搖頭,她拉住唐妙的手,“經理還給我們賠償了呢。”


    唐妙眸光一顫,敏銳的察覺到許蕎湘接下來要講什麽,她想換個話題,可許蕎湘已經歡快而迅速地開口了。


    “這還多虧了你男朋友的好兄弟,原本我還想著沒有錄音筆,經理肯定會為難我,誰知道那人三言兩語就讓經理又是道歉,又是賠償的。”


    “他,他不是我男朋友。”唐妙說的很小聲,卻很清晰。


    唐妙的反駁讓許蕎湘頓住,她眨了眨眼睛,緊接著聲調都拔高了兩度,“不是你男朋友?不是他會坐著直升機來救你?還是在大雪封山的危險時刻?”


    許蕎湘滿臉的興奮,根本沒注意到唐妙越來越慌亂的神色,“你是沒看到他當時那緊張又寶貝的樣子,抱著你就跟抱著他的全世界一樣。但凡你出點兒什麽事,我覺得他都能拉著全世界給你陪葬。”


    “……太誇張了吧。”


    “我的傻妙妙啊,多好的男人,你可得把握住。”


    唐妙嘴角抽動,“你好像也隻見了他那麽一麵而已。”


    “一麵又怎樣!唐妙,如果有哪個男人會為了我赴湯蹈火,我一定原地宣布嫁給他!”


    唐妙心想,哪裏就是赴湯蹈火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她沒底氣講出來。


    “依我看,就算你不嫁給他,他也一定會霸道總裁強製娶!”


    “……蕎湘,勸你別太沉迷西紅柿,霸總小說看多了,會找不到男朋友的。”唐妙搖搖頭,又歎了口氣,“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根本不喜歡他,怎麽會和他在一起。”


    “怎麽會不喜歡呢?長得帥,又有錢,關鍵他好喜歡你的。你還想要什麽樣的?”


    “我真的不可能喜歡他。”


    討厭一個人,就算他在別人眼中有無數閃光點,也不足以改變對他的印象。


    唐妙就是這樣一個先入為主的人,她與元玨的第一次見麵,恥辱伴隨著憤怒,即便後來元玨對她再好,唐妙也還是討厭元玨。


    更何況,元玨說過,她隻是他的獵物。


    愛上獵人的獵物,無異於自掘墳墓。


    許蕎湘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正想著再繼續勸說,家裏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媽,怎麽了?”


    許蕎湘神情緊張,她現在很怕接到家裏的電話,她爸爸被梁悅家的公司隨便找了個理由辭退後,全家就失去了主要經濟來源,所以許蕎湘最近才會頻繁去打工。


    “真的?”


    見許蕎湘露出笑容,唐妙也放下心來。


    說了一會兒,許蕎湘笑嘻嘻地掛斷電話。


    “我們家真是否極泰來啊妙妙。”許蕎湘高興的抱住唐妙跳來跳去,“去年我家那裏新開了一家機械廠,我爸本來就想去,可惜他隻有技術沒文憑,沒法參加麵試,誰知道剛才那家工廠竟然打來電話讓我爸明天就去上班!”


    “那真是太好了。”唐妙露出笑容,由衷替許蕎湘一家感到開心,“你也不需要總出去打工,可以專心學習了。”


    “得嘞,小的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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