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玨進了房間,腳步不停,穿過客廳,在一個門口停下。


    守在元晁病房門口的兩個手下,見到元玨並不意外,甚至更加恭敬。


    很明顯,他們是元玨的人。


    “怎麽樣了?”


    “少爺好,醫生說,是因為野生菌跟老爺的補藥相衝,所以才導致老爺陷入短暫的昏迷,現在洗過胃,已經沒事了,隻是麻醉還沒過。”


    元玨點頭,示意兩人坐到沙發上,“辛苦。”


    拉開門,再關上,屋裏隻剩下儀器的聲音,冰冷的讓人心慌。


    元玨握緊了拳,很快又鬆開,他走到病床邊,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即便是在睡夢中,元晁的眉頭也是皺著的。


    他是有名的拚命三郎,也正是在他的帶領下,幾近破產的元氏得以重新走上輝煌的道路。


    可這也注定元晁是個無心的人,他總是身體力行告誡元玨,鐵石心腸是成為一個合格領導人的首要條件。


    元玨很敬佩元晁的能力,卻對他的為人深惡痛絕。


    假如不是元晁的無情,他的母親也不會自殺。


    對元晁,元玨的感情很複雜,他是他事業的導師,卻也是摧毀他人生的兇手。


    在床前坐了許久,久到太陽落山。


    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迴放,元玨慢慢意識到,自他母親去世後,他的人生一直都處於無盡的灰暗之中。


    但是最近,他的生命裏出現了不同的色彩。


    是粉色。


    元玨最先想到了他的那間‘公主房’。


    很自然的,他想到了唐妙。


    那隻他一眼便看上的獵物,聰明狡猾,倔強倨傲。


    房門被人敲響,元玨思緒迴籠。


    “少爺,晚餐準備好了。”


    元玨頷首,又想起了什麽,“人都走了嗎?”


    “都去了醫生辦公室。”


    元玨冷笑一聲,“該怎麽說,醫生都知道了?”


    “是。診斷書已出,三少爺並沒有食物中毒。”


    既然丁芸母子想要隱瞞元康晟做的蠢事,那他就要通過醫生的診斷曝光給元晁。


    “好,晚餐端進來。”


    “是。”


    夜幕低垂,北風唿嘯,窗外的虯枝招搖,映在玻璃窗上,如魑魅魍魎。


    元玨起身拉上窗簾。


    妙妙自己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


    元玨想著,不禁輕笑出聲,怎麽會呢?


    他的妙妙看恐怖電影都不帶眨眼睛的。


    搖頭揮掉亂七八糟的想法,元玨坐到飯桌旁,菜肴精致,看上去十分美味。


    元玨吃了一口,卻味同嚼蠟,放下筷子,他又不受控的想起了唐妙。


    他不在,唐妙應該特別開心吧。


    元玨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他瞥見病床上的元晁,繼而想到今天下午丁芸和穆素婉的鬧劇。


    一個怕自己小兒子受連累,便做了一出戲,讓沒有食物中毒的元康晟,裝模作樣也去檢查住院。


    一個怕元晁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什麽都得不到,就拉了穆遙來哭天搶地。


    這一群人圍在病房外,看似急切,卻沒有一個是真正關心元晁的。


    假如有一天,躺在病房的人是他……


    那唐妙是不是連一眼都不會施舍給他?


    唐妙對他避如蛇蠍,況且對他毫無所求,就算要來做戲,也沒有理由。


    元玨突然心慌得厲害,他捂住胸口,猛然間驚覺,他比元晁還要可悲。


    他和唐妙之間的牽絆,全部源自他的強勢,一旦他放鬆束縛,唐妙就會頭也不迴的跑掉。


    元玨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來,他要迴去盯著唐妙。


    “少爺,您,您不等老爺醒來了嗎?”見元玨從屋裏衝出來,元晁的手下趕忙追問。


    “董事長再出問題就聯係我。”元玨邊走邊吩咐,“在他醒來前,不準任何人進來。”


    元玨迴到楓橋別院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客廳裏留了一盞燈,暖黃的燈光,泛著溫暖的光澤,驅散了寒夜的冰冷。


    元玨放下心,唐妙沒有離開。


    他悄然走到唐妙的房門口,伸手推門。


    上了鎖。


    元玨的臉上頃刻間覆了一層霜,他知道唐妙從未對他放下戒備,可即便他不在家,唐妙還像防賊一樣防他,這讓他止不住的窩火和心酸。


    元玨心慌不止,他單方麵的要把唐妙留在身邊,卻可悲的發現,他竟是沒有絲毫勝算。


    握著門把手,元玨並沒有像昨夜那樣偷溜進去,他沒了理直氣壯的勇氣。


    這一夜,無比漫長。


    唐妙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並不知道元玨昨晚迴來過,偌大的房間裏依然隻有她一個人。


    司機將唐妙送迴學校,充實而自由的學生生活無縫銜接的展開了。


    至於元玨,自然就被她拋到了腦後。


    下午的實驗室裏,唐妙儼然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當唐妙拿出那隻百足蟲時,同學們立馬將她圍在中間,各個眼中冒光。


    唐妙並不反感這種關注,她十分謙虛地開口:“各位同學,這隻百足蟲今後就是咱們實驗室的共享資源。”


    大家一陣歡唿,紛紛為唐妙的大方點讚。


    “唐妙同學,你人可真好啊。”


    唐妙循聲看去,對上辰萌一張帶笑的臉,可卻看不清她眼鏡片後的眼神。


    “還是要謝謝辰教授,要不是您在課堂上講過青平市的山上有這種百足蟲,我也不會有機會挖到一隻。”


    “青岩山?”


    唐妙記得她在騎馬場裏見過這個名字,於是對著辰萌點點頭。


    辰萌唇角的笑意加重,青岩山雖然對市民開放,可那後山的騎馬場卻隻接待會員。


    重要的是有錢不一定能成為會員,所有的會員,身份地位皆顯赫。


    辰萌提到過的湖泊,正是騎馬場半山腰上的雲棲湖,她上不去,也隻能給同學們提上一嘴。


    沒想到她的學生去了,還成功帶迴了百足蟲。


    屋頂的白熾燈光落在辰萌的鏡片上,反射出淡紫色的光,沒人注意到她嘴邊的笑意沒了溫度。


    沒有煩惱的時光總是如流水匆匆,唐妙的快樂像是一隻展翅而飛的小鳥很快飛遠了。


    可不體會煩惱,又怎麽會知道快樂的珍貴。


    這天晚上,是話劇社固定排練的日子。


    唐妙這才想起,之前他們打了高樂,元玨最後鬆口說隻警告他一下。


    唉,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警告。


    高樂,他人還好嗎?


    唐妙在教學樓外躊躇,不知道一會兒見到高樂,應該怎麽辦。


    青平市商業區,高樓大廈鱗次櫛比,最高的那棟,便是屬於元氏的啟元大廈。


    此刻,漆黑夜幕下的啟元大廈卻依舊一派燈火通明。


    元玨坐在辦公桌前,眼前是肌肉男皮卡丘,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


    “真醜。”


    好半晌,元玨才伸出手彈了下皮卡丘的腦袋,猛男就開始搖頭晃腦。


    元玨嗤笑一聲,“跟你主人一樣傻。”


    他說完,突然又斂住笑容。


    三天了,唐妙這個小混蛋一個電話都沒打過,甚至連個微信也沒有。


    答應的好好相處,根本就是敷衍!


    元玨怒從心起,把皮卡丘揮到了地上。


    剛巧石磊敲響辦公室。


    進了門,石磊目不斜視往前走,他餘光瞥見正前方腳下一個明黃色物體,鞋底將將要踩上的時候,石磊硬是控製住了左腳,維持住落地的姿勢,堪堪懸在不明黃色物體之上。


    因為石磊感受到了來自老板的死亡視線,那雙瞪向他的眼睛,目光不亞於劈人的雷電。


    石磊緊張極了。


    他收迴左腳,僵著身子彎下腰,撿起了那個刺目的黃色物件。


    看清之後,石磊眼中的不可思議停留了好幾秒。


    穩住心神,石磊穩步上前,恭敬地將彪悍的皮卡丘放到了元玨桌上,又把手裏的文件遞了上去。


    “請您過目。”


    元玨的視線這才從皮卡丘移到文件夾上。


    裏麵夾著的是針對初學者的滑雪課程計劃表。


    石磊悄悄握拳,這幾天元玨肉眼可見的越發暴躁,下班時間一天比一天晚,公司的氣壓低到讓人喘不過氣。


    雖然大家都能拿到加班費,但他們工作是為了享受生活,並不是為了賺取嚴重影響生活的加班費。


    背負眾人希望的石磊,終於決定背水一戰,他把賭注押在了唐妙身上。


    他記得元玨讓生活助理聯絡過滑雪教練。


    因為他實在找不出其他人或是其他事,能讓元玨的情緒起伏這麽大。


    果然,元玨在見到文件後,臉色有所好轉。


    “都這麽晚了,還不下班?”


    石磊平靜的開口,“是,這就下班。”


    謝天謝地,感謝唐小姐。


    等石磊一離開,元玨就開始用紙巾仔細擦拭起皮卡丘,他目光落在那張課程表上。


    心想,那就勉為其難主動給那小混蛋打個電話,畢竟她應該提前看下課程計劃。


    拿起手機,元玨飛快打給了唐妙。


    唐妙正在想象元玨是怎麽對付高樂的,他電話就打了過來。


    唐妙嚇得一個激靈,連忙環顧四周,難道元玨來了?


    “喂。”唐妙接起了手機,心跳克製不住的加速,偷感頗重。


    “怎麽這麽久才接?”


    聽著元玨一貫高高在上的語氣,唐妙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沒聽到。”


    “不在圖書館?”


    “嗯。”


    “在哪兒呢?”


    “教學樓。”


    “功課很多嗎?”


    “嗯。”


    兩人一問一答,迴答的人敷衍了事,提問的人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唐妙!”


    “元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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