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年走到謝錦跟前,“謝老!”


    謝錦拍了拍他的肩膀,蒼老的麵容帶著幾分疲態,歎了口氣,“你爺爺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帶我去送他最後一程吧!”


    謝錦和沈老爺子是舊識,還是要好的朋友。


    謝錦在a市勢力龐大,盡管沈家已經壓著消息,他現在知道也不奇怪。


    沈寒年沒有拒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謝錦視線略過秦安,微微停頓了一秒就若無其事的挪開。


    一群人往走廊的另一邊走去。


    見沈寒年的身影消失,秦安幾人才鬆了口氣。


    他攥緊床車,壓低聲音道:“快!”


    “遲則生變!”


    車床推進去手術室裏,門關了起來。


    眼皮愈發沉重,眼裏的光亮越來越暗,薑雲寧沉沉的睡了過去。


    ……


    沈寒年走到一半,心口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他唿吸一窒,連忙捂住胸口。


    尖銳的疼痛來的兇猛迅速,他疼的彎下脊背,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怎麽了?”謝錦察覺到他的異常,擔憂問道。


    尖銳的刺痛過後是空落落的孤寂感,像丟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可能是他想錯了。


    他最珍貴的就是左左,左左好端端的,怎麽會弄丟。


    沈寒年搖了搖頭,“我沒事!”


    “謝老,我帶你進去!”


    推開病房的門,冷意席卷而來。


    謝錦走到病床邊,看著床上的沈老爺子,思緒複雜。


    明明幾天前兩人才約好一起去釣魚,怎麽轉眼間,就毫無聲息的躺床上了。


    好一會兒,他彎下腰,把沈老爺子的手放迴被子裏。


    “沈老頭,你就安心的去吧,你交代我的事,我一定會辦好!”


    沈寒年站在窗邊,沒聽清謝錦說了什麽。


    謝錦看了一眼時間,拖開凳子坐了下來,拉著沈寒年說他和沈老爺子之前的事。


    人一旦上了年紀就開始懷念曾經。


    沈寒年沒有起疑。


    說到動情處,謝錦這個要強的男人也紅了眼眶。


    他拿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寒年啊,你別笑話謝伯伯。”


    “謝伯伯就是看到沈老頭突然躺在這,一時間有些收不住情緒。”


    “你父親去的早,你也算是沈老頭一直帶大的孩子,小時候,沈老頭跟我去釣魚,還總是帶著你嘞。”


    “不過你那時皮,每次我把魚漂放進去,你就往我那扔石子……”


    沈寒年也想起曾經的往事,冷漠的臉上難得出現幾分柔情。


    他看向沈老爺子,喉嚨發緊,好一會兒才說:“是我對不起爺爺。”


    “是我害了他!”


    謝錦沒接話,背過身,看著窗外的大雪。


    沈老爺子身體情況他清楚,如果沒有沈寒年這麽一撞,或許還能再活幾年。


    可世事無常!


    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沈寒年也是無心之失!


    可偏偏撞了老爺子是事實。


    謝錦心裏有怒,有怨的。


    偏偏這又是沈家的家事!


    他偏過頭看向沈寒年,往日意氣風發的男人,現在彎著脊背,冷峻的麵龐上盡是疲倦和悔恨。


    可是人都沒了,悔恨又有什麽用?


    謝錦走到他身邊,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寒年啊,有些事,不是用眼睛看,而是要用心感受!”


    “往往你最在意的,也是你最容易忽略的。”


    “人是多麵的,不可能潔白無瑕的像張白紙,你有沒有想過,是你的偏愛,給她渡了層金光。”


    謝錦沒有說太多,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他就離開了。


    沈寒年年紀輕輕就有如今的成就,能力,手段都是毋庸置疑的。


    像他這樣的人高傲自負,說多了反而適得其反。


    謝錦出了病房,拿出手機就看到秦安給他發的消息。


    他看到手術成功四個字,整顆心瞬間落迴原位。


    他轉過頭看向沈老爺子的病房。


    “沈老頭,現在你可以安心去了!”


    ……


    薑雲寧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連續下了一個星期的雪終於停了,陽光透過窗簾灑落在她被子上。


    她伸出手,陽光落在她掌心。


    “你醒了?”


    不遠處傳來秦安的聲音,“手術很成功。”


    “薑雲寧恭喜你重獲新生!”


    這個不屬於她的孩子終於沒了!


    眼淚奪眶而出,染濕了枕頭,“是爺爺……是爺爺……”


    “是爺爺用命換來的。”


    沙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哽咽,嘴唇不受控製瘋狂顫抖著。


    薑雲寧不傻。


    聯係那天發生的事,再加上沈寒年胸前戴的白花。


    她已經知道沈老爺子去世了。


    那天,沈老爺子出車禍也是因為她。


    是爺爺在黑暗中給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她對不起爺爺。


    是她害了爺爺。


    如果她不懦弱,她再勇敢一點,在知道真相時,不顧一切弄掉孩子,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事。


    愧疚,自責,難過……


    無數的情緒洶湧而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秦安就站在一旁,聽著她哭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見她慢慢平複下來,他才從一旁拿出文件。


    “這是老爺子留給你的。”


    “一份離婚協議,一份股權贈予協議。”


    “股權贈予協議你之前見過,後麵會有老爺子的律師和陳叔配合你。”


    “這份是老爺子後麵起草的離婚協議,沈寒年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簽字,你看一下。”


    沈老爺子是真心把薑雲寧當孫女疼愛。


    在知道事情真相時,就立馬用盡一切手段為薑雲寧爭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就連那天的車禍,就是為了攔截沈寒年,不然老爺子也不會出事!


    薑雲寧是老爺子生前放不下的人,也是他最寵愛的小輩。


    在這件事上,秦安不會怪她。


    但沈寒年!這個畜生……就得付出代價!


    秦安擔心薑雲寧戀愛腦,到現在還不想和沈寒年離婚,於是多嘴說了一句。


    “和沈寒年離婚,你才能脫離這個泥潭,否則這個孩子隻是開始。”


    “隻要你和他還是夫妻,你永遠都是他們兩個的代、孕工具。”


    “薑雲寧,人心都是會偏的,再沈寒年心裏,你不得不承認,你永遠比不上左望舒。”


    薑雲寧撐著手肘,靠在床上,扯了扯嘴角,眼底透著冷漠。


    “我是有多蠢,才會割舍不掉這份感情!”


    她對沈寒年早已經沒了一絲愛意,唯獨隻剩下恨。


    她拿過離婚協議,看都沒看,直接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攥緊紙張,啞著聲道:“秦安,我們不能讓爺爺白白犧牲。”


    “殺人償命!”


    “憑什麽沈寒年就可以逍遙法外!”


    ……


    七天後老爺子葬禮。


    一群人烏泱泱站在墓碑前。


    吊念的人都走完了,隻剩沈寒年幾人。


    雪花落下,覆了他一層又一層。


    寒意順著膝蓋,席卷全身。


    “還沒找到她?”


    冷漠的聲音帶著怒意。


    這個她指的自然就是薑雲寧。


    助理低垂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夫人這段時間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麽也查不到她的下落。


    其實助理私心裏還是希望薑雲寧已經離開a市。


    畢竟沈總的情緒看著有些不太對勁。


    沈寒年沒得到答案,視線落在墓碑上,老爺子一臉慈愛笑容滿麵的注視著他。


    他扯了扯嘴角,“爺爺,你看,這就是你最寵愛的小輩。”


    “從你出事到現在,連麵都不露。”


    “爺爺,我就說她……”


    噠噠噠!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很快,梔子花的香味撲鼻而來。


    他猛的抬眼看去,隻見來人正是消失好幾天的薑雲寧。


    “薑雲寧!”陰沉的聲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他蹭的站了起來,伸手就要去拉她的胳膊。


    “薑雲寧,你這幾天躲在哪裏?”


    “你知不知道,爺爺都被你害……”


    死這個字還沒出口,薑雲寧就沉沉的看向他。


    或許是薑雲寧今天的眼神太冷,太陌生,沈寒年剩下斥責的話都卡在喉嚨裏。


    “沈寒年,難道不是你開車撞了爺爺?”


    “怎麽?敢做不敢當的孬種,現在想把罪推在我身上,做夢!”


    薑雲寧拿起墓碑前的茉莉花,直接砸在沈寒年身上。


    “拿著你的花,滾!”


    爺爺生前茉莉花過敏。


    沈寒年作為他的孫子連這都不知道,真是不配當爺爺的孫子。


    茉莉花被扔進雪地裏,凋零飄落!


    沈寒年眉心跳了跳,剛想發火。


    “沈寒年,爺爺茉莉花過敏,你不會不知道吧?”


    “你給爺爺送茉莉花安的什麽心?”


    輕飄飄的話,帶著無盡的嘲諷!


    沈寒年愣了一瞬,突然想起爺爺的確對茉莉花過敏。


    他這幾天忙著葬禮的事,是左左一塊陪著他。


    這些細節的事也是左左在負責。


    花也是左左選的。


    左左也不知道爺爺對茉莉花過敏,她有什麽錯。


    反而是薑雲寧。


    她作為孫媳婦,一直躲著,不出麵幫他就算了,現在反而指責左左,她有什麽資格!


    沈寒年愈發理直氣壯,漆黑的瞳孔仿佛能滴出墨汁來。


    “薑雲寧,如果不是你無理取鬧,又怎麽可能會發生這場悲劇。”


    “歸根結底,還是你的問題,我看你最近心太野,還是出國靜靜,好好安胎!”


    “沈總!”助理一驚,連忙提醒沈寒年,“沈總,你當初答應老爺子要離……”


    話還沒說完,沈寒年一個冷眼看了過去。


    助理沒再敢開口,悲憫的看了薑雲寧一眼。


    薑雲寧沒理會他,全當他此刻再放屁。


    離婚協議已經簽,而且她還複製了好幾份,三十天冷靜期一到,立馬就領取離婚證。


    況且,她掃了一眼微微隆起的“腹部”,在離婚之前,她還要送給沈寒年一份大禮。


    他這種冷漠涼薄自私自利的人,就該聲名狼藉。


    薑雲寧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指尖落在照片上。


    冰冰涼涼的,但她卻感覺不到寒意。


    爺爺就算不在了,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爺爺……”沙啞的聲音帶著哽咽,淚水滑過臉頰,一滴又一滴,洶湧而出,“爺爺,你放心,我以後會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你生前一直掛念的事我已經做到了,你安心吧。”


    爺爺生前最掛念的事?


    沈寒年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腹部。


    爺爺生前一直要打掉“他們”的孩子!


    薑雲寧腹部微微隆起,沈寒年黑著臉,不顧場合,直接掌心落在上麵,摸了幾圈,又輕輕按了按。


    薑雲寧手肘狠狠撞在他後背,“滾!”


    “滾開!”


    “沈寒年,你這個畜生,殺人兇手,離我遠點!”


    薑雲寧拿起一旁的果盤,狠狠砸在沈寒年腦袋上。


    咚!


    劇痛傳來,沈寒年跌坐在地上。


    一股溫熱傳來,他摸了摸鬢角,才發現指尖全是血。


    薑雲寧對他避之不及,離的遠遠的,驚恐又惡心的看著他。


    還好,她來之前弄了個假肚子,現在她的腹部隻要不脫衣服,摸著和外麵看去,還是像懷了孩子一樣。


    孩子已經流掉了,但現在還不是讓沈寒年知道的時候。


    他要在他最得意時,狠狠一擊!


    莫名的,沈寒年沒生氣。


    孩子還在!


    打就打了吧,就當哄哄她。


    “薑雲寧……”


    “沈寒年,你怎麽擅自主張把沈氏的股權給左望舒!”


    沈寒年話還沒說完,就被錢紜的聲音打斷。


    錢紜去而複返,怒氣衝天,她迴到車上才得知沈寒年居然同意了,三天後就把股權過在左望舒名下。


    她這個兒子真是昏了頭。


    錢紜顧不得其他,立馬趕了迴來。


    她看到突然出現的薑雲寧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又看向沈寒年。


    現在最重要的是股權。


    薑雲寧的事先放放。


    沈寒年站了起來,接過紙巾擦了擦鬢角的鮮血。


    “不是擅自主張,是爺爺的意思。”


    “股權贈予協議上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爺爺把他名下百分之十五的股權贈予左左。”


    他頓了頓繼續說:“視頻你也看了,都是爺爺的意思!”


    “什麽股權贈予協議?”薑雲寧驚唿出聲。


    沈寒年斜眼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的,帶著幾分警告,“和你沒關係!”


    “怎麽就沒關係,雲寧是你的妻子,她才是孩子的母親,這股權要給也是給雲寧。”


    “和左望舒有什麽關係?”


    “媽,你分明知道孩子的母親是左左。”


    薑雲寧攥緊拳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


    兩份股權贈予協議,她一份,左望舒一份。


    她知道左望舒手裏的是假的。


    但沈寒年的心是偏的,她現在把贈予協議拿出來,反而適得其反。


    沈寒年不會信她。


    她低垂著眼簾,不斷思索著接下來破局的法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借腹生崽後,冷情總裁跪紅了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橘子味的泡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橘子味的泡麵並收藏借腹生崽後,冷情總裁跪紅了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