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舟居高臨下,眼裏沒什麽情緒:“揉什麽,你不是喜歡吃,再多吃兩口就不難受了。”


    “我錯了。”紀霄迅速低頭。


    陸雪舟還想罵兩句,但看見青年那略顯蒼白的臉,還是把話咽了迴去。


    他上了床,把紀霄撈進懷裏,手隔著薄薄一層布料,輕揉著對方的小腹。


    揉搓的確是個好方法,也可能是替他揉肚子的是陸雪舟,總之紀霄真的感覺舒服很多。


    躺在熟悉的床上,被喜歡的人抱著,紀霄身心皆放鬆下來,沒過一會兒,睡意就泛了上來,就在他要跌入夢境時,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別組建工作室了。”


    “嗯。”紀霄迷迷糊糊應了一聲,下一秒驟然睜開眼,迴頭看向男人,“嗯?”


    “什麽意思?是不想我做導演嗎?”


    陸雪舟沉默了片刻:“如果我說是呢?”


    察覺到陸雪舟不像在說謊,紀霄也正了臉色:“你讓我想想。”


    他大概能理解陸雪舟的想法。


    無非是覺得他這次出事是因為組建工作室,因為不想他再受到傷害,所以幹脆連導演也不想讓他做了。


    憑心而論,紀霄還是挺喜歡導演這個職業的。


    一開始選這行,是因為養父母不想他太優秀,從而跟弟弟爭權,於是他藏起所有鋒芒,大學選了個導演行業。


    說喜歡,其實一開始也就那樣。


    後麵拍著拍著,覺得還不錯,就這麽一路做了下來。


    他從不否認自己的優秀。


    就算不做導演,去做別的,他相信他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問題是陸雪舟到底是不想他做導演,還是不想他有自己的事業。


    “不用想了。”男人似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慢聲道:“我沒打算讓你放棄自己的事業,也沒打算把你變成一隻隻能待在我身邊的金絲雀……盡管我的確有那種想法。”


    紀霄愣了愣:“那為什麽放棄了?”


    陸雪舟下巴擱在他頭頂:“比起一隻不會飛的鳥,我還是更喜歡你翱翔的樣子。”


    陸雪舟內心有陰暗。


    他的確想過折斷紀霄的翅膀,這個人太耀眼了,不論走到哪裏都是人群中的焦點,他無法忍受那麽多目光投在他身上。


    所以他想把紀霄鎖起來,鎖在隻有自己能看見的地方。


    為什麽沒做?


    因為他想讓紀霄自由綻放,因為比起暗室的枯萎花朵,他更願意讓紀霄做一朵帶刺的玫瑰。


    因為紀霄說,他想和他並肩前行。


    紀霄翻過身。


    床頭開著小夜燈,橘黃的燈光灑在牆上,男人的臉部線條被柔化,看起來溫柔又繾綣。


    他伸手去摸男人的喉結:“陸雪舟,你現在越來越會說情話了。”


    陸雪舟眼眸低垂,並沒有阻止青年的動作:“我不阻止你追求自己的事業,但我有要求。”


    紀霄道:“你說。”


    陸雪舟道:“你去裴氏。”


    “裴氏?”紀霄問道,“是裴言灃的家族企業嗎?”


    陸雪舟嗯了聲:“你去那邊,裴氏會給你配備團隊,你也可以從裏麵挑人組建工作室,當然工作室是你的,隻會掛在你名下,裴氏也不會幹涉你接什麽劇本拍什麽戲,你們隻是合作關係。”


    紀霄瞬間就懂了:“陸雪舟,你是在給我鋪路嗎?”


    “算是,但我沒你想得那麽好。”陸雪舟把話說得更直白,“海鯨旗下沒有娛樂公司,但有裴氏的股份,你在裴氏,等於一舉一動都在我眼皮子底下。”


    “你敢去嗎?”


    裴言灃那天說的話,陸雪舟到底還是聽了進去。


    紀霄太能招蜂引蝶也太能惹禍,他得把人放在能管得著護得住的地方,他還得讓那些所謂的資本都看清楚,到底誰才是紀霄最大的資本。


    人是他陸雪舟的。


    想伸手,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經不經得起摔。


    “這事對我來說百利無一害,我有什麽不敢去的。”紀霄抱住男人的腰,輕歎,“陸雪舟,我說過的,你的控製欲對我而言不是毒藥,不論是裝監控還是其他方式,我都非常樂意接受,而且你別把我當傻子。”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讓我去裴氏,其實是為了我好嗎?”


    紀霄不是機器人。


    他沒獲得過親情,沒被人在乎過,但在這個世界裏,他得到過很多情感。


    喬姨會關心他的身體。


    裴言灃也會拿他當朋友。


    紀宴對他很好,雖說那份珍視不是給他的,而是屬於原身,但仍舊讓他感受到了什麽才叫真正的親情。


    還有陸雪舟。


    這個看起來很兇,嘴上總是在否認的人,其實對他的每一件事都很重視。


    “那就這麽定了,明天我跟裴言灃說一聲,你到時候直接去裴氏。”


    陸雪舟做了兩手準備,紀霄願意去裴氏最好,如果不願意去,那他就直接在海鯨開一家娛樂公司。


    總之人他必須得護著。


    誰也別想再碰著紀霄一根汗毛。


    “好。”紀霄應了。


    陸雪舟頓了頓:“還有一件事。”


    “你說。”


    “我給你安排一個助理,到時候拍戲你把他帶著。”


    “好。”


    他答應得太快也太果斷,陸雪舟反而有些不自在,他像是在試探紀霄的底線,道:“到時候他會把你的一舉一動都告訴我,每天吃了什麽,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這些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你不怕?”


    紀霄在他胸口蹭了蹭:“怕什麽,而且這些你也不用問他,我自己會告訴你。”


    陸雪舟沒忍住,笑了笑:“真不覺得我管太多?”


    紀霄搖頭,語氣真誠:“我喜歡你管著我,喜歡你每天問我這問我那,也喜歡你不讓我吃這個吃那個,就連你每次罵我的樣子,我都特別喜歡。”


    陸雪舟微微挑眉:“罵你也喜歡?”


    “喜歡。”紀霄貼著他胸口,聽胸膛裏那顆心髒的跳動,“雖然有時候害怕你生氣,但你罵我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有被在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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