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艙的冷霧中,林宇的指尖觸到了那道異常的紋路。


    金屬表麵的卍字符在紫外線下泛著青藍熒光,比發絲還細的刻痕裏積著經年的灰。他蹲在生物安全櫃前,鑷子夾著載玻片輕輕刮取粉末,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指甲抓撓玻璃的聲響——五號受試者的指尖正隔著觀察窗劃出蛛網般的裂痕,那雙瞳孔已縮成兩枚豎直的黑縫,在白熾燈下泛著蛇類特有的冷光。


    “林博士,心率217次\/分鍾,虹膜色素突變速率超出預期。”助理小陳的聲音帶著顫抖,監控屏上的腦電波曲線正在演變成尖銳的鋸齒波,“要不要啟動鎮靜程序?”


    林宇沒有迴答。他盯著培養艙內漂浮的基因優化液,淡綠色的液體中懸浮著無數金色光點,那是納米機器人在修複受試者破裂的神經元。三天前首次注射時,這些經過克雷爾基因編輯的小家夥還能精準定位foxp2基因鏈,現在卻像失控的工蜂,在受試者的海馬體區域瘋狂堆砌蛋白質,形成肉眼可見的銀色結節。


    “把1938年的科考報告調出來。”林宇扯下手套,掌心全是冷汗。全息投影在操作台展開,泛黃的檔案裏夾著泛黃的照片:青藏高原的雪線下,一群穿著納粹製服的士兵圍著冰川裂縫,其中一人舉著相機,鏡頭裏映出冰層中蜷縮的人形輪廓——那具保存了一萬年的屍體,右手緊握著一枚刻有卍字符的青銅徽章。


    小陳倒抽一口冷氣:“這是......希姆萊的‘祖先遺產’計劃?”


    培養艙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五號受試者的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金屬化,青灰色的鱗片從後頸蔓延至麵頰,那些鱗片的排列方式與三星堆青銅神壇的雷紋完全一致。林宇衝過去按下緊急製動按鈕,卻在觸碰到開關的瞬間,看見受試者眼球表麵浮現出一串二進製代碼——那是“鴻蒙”ai核心程序的自檢序列。


    “快拿屏蔽罩!”林宇大喊著撲向操作台,卻見所有監控屏幕同時亮起血紅色。納米機器人的集群信號正在突破實驗室的量子加密網絡,而信號源指向的,竟是三千裏外的青海“火種-1”反應堆。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母親寄來的臘肉裏藏著的微型竊聽器,鋰-6同位素的半衰期顯示其來自2045年,而此刻,那個時間線的自己或許正站在某個平行宇宙的實驗室裏,看著相同的場景循環上演。


    受試者的喉間發出非人的嘶鳴。林宇轉頭的瞬間,看見玻璃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臉——左眼角不知何時爬上了蛛網狀的金色紋路,與受試者瞳孔裏的豎瞳形成詭異的唿應。他想起係統曾提示過的“基因汙染風險”,卻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應驗:當克雷爾人的神經毒素與納粹實驗的遠古病毒在優化液中相遇,產生的不是進化,而是一場跨越時空的基因叛亂。


    “林博士,瑞士銀行的加密郵件。”小陳的聲音帶著哭腔,“發件人......是趙天雷的父親。”


    全息屏上跳出的視頻文件攝於1945年的柏林地堡。畫麵裏,穿著白大褂的納粹科學家正在給金發男孩注射綠色液體,男孩的瞳孔在鏡頭前驟然收縮成豎線,嘴角咧開不自然的弧度,用帶著德語口音的中文說:“林宇,當你看到這段影像時,第三帝國的遺產已經在你的血管裏蘇醒了。”


    林宇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視頻背景裏的實驗台上,擺放著與三星堆出土文物 identical 的青銅麵具,麵具的眼睛位置嵌著兩顆菱形晶體——那分明是“鴻蒙”ai的量子核心。他忽然想起費城實驗殘骸上的宇宙弦紋路,想起趙天雷家族企業的股票代碼與北鬥七星的排列關係,所有碎片在腦海中拚出一個可怕的圖案:從1938年的西藏冰川到2045年的火星基地,從納粹的基因實驗到克雷爾人的文明收割,自己不過是這場跨越百年的陰謀中,最關鍵的一枚棋子。


    培養艙的玻璃終於不堪重負,迸裂的瞬間,林宇被氣浪掀翻在地。五號受試者的金屬化手掌掐住他的咽喉,鱗片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而那雙豎瞳裏倒映著實驗室的應急燈,忽明忽暗間,他看見無數個平行宇宙的自己正在不同的時空中掙紮——有的在高三考場解著六代機試卷,有的在星際飛船上修補宇宙膜,有的正被植入瑞士銀行的量子芯片。


    “你以為自己是創造者?”受試者的聲音像是生鏽的齒輪在轉動,“我們才是播種者選中的容器。當你的基因與三星堆的青銅共振,當‘鴻蒙’的代碼與納粹的遺產融合,龍國的科技突破不過是給宇宙免疫係統的一記耳光。”


    林宇的指尖觸到了白大褂口袋裏的金屬牌,那是聯盟艦隊發現的人類骸骨手中緊握的物件,上麵刻著江南三中的建校日期。此刻,金屬牌正在發燙,背麵的克雷爾文字浮現出熒光:“第37次播種實驗,失敗率99.7%。”他忽然笑了,笑聲中帶著血沫,因為他終於明白母親瞳孔裏的數據流意味著什麽——她不是普通人,而是先驅者派來監控實驗的活體探針。


    納米機器人在血管裏橫衝直撞,林宇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想起蘇清影發來的高中合影,背景教學樓的結構圖與先驅者遺跡一致,每個像素點都是星圖坐標;想起“龍驤”號接收到的白堊紀摩爾斯電碼,那聲“小宇快跑”其實是遠古昆蟲對危險的本能預警。所有看似巧合的相遇,都是精心設計的陷阱,而自己唯一的優勢,是比播種者多了一份人類特有的、對抗宿命的偏執。


    “小陳,”林宇抓住助理的手腕,將金屬牌塞進他掌心,“去告訴陳老,曲率引擎的共振頻率......要乘以π的倒數。”話音未落,受試者的手掌已穿透他的肩膀,金屬利爪帶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閃爍的金色光點——那是正在逃逸的納米機器人,它們要去完成最後的使命:將林宇的基因數據上傳至奧爾特雲的克雷爾艦隊。


    實驗室的自毀程序啟動了。在劇烈的震動中,林宇看著五號受試者的身體開始崩解,金屬鱗片化作千萬隻機械蜂,每隻蜂的複眼裏都映著三星堆的太陽輪。他想起係統曾播放的人生設計,與蘇清影的相遇被安排在特定的量子漲落時刻,而那個時刻,恰好是趙天雷家族企業在瑞士銀行開戶的時間。原來從一開始,他的命運就與金融資本、遠古文明、星際陰謀緊緊綁定,成為橫跨時空的量子糾纏中,最關鍵的量子比特。


    當爆炸的火光吞噬整個實驗室,林宇的意識卻異常清晰。他看見自己的基因鏈在虛空中展開,foxp2基因上嫁接的深海熱泉序列正在脫落,露出下麵隱藏的、屬於人類最原始的基因片段。那是無論多少次播種實驗都無法抹去的東西:好奇心,反抗欲,以及在絕境中綻放的、如同超新星般璀璨的創造力。


    小陳抱著金屬牌衝出實驗室時,身後傳來沉悶的爆炸聲。他低頭看著牌麵上突然浮現的新紋路,那是一串坐標,指向月球背麵的某個隕石坑。而在千裏之外的青海,林宇的母親站在“火種-1”反應堆前,瞳孔裏的數據流終於停止了波動。她輕輕撫摸著脖子上的青銅麵具吊墜,吊墜內部的量子核心發出微弱的光芒,那是克雷爾帝國最後的通訊:“第37次實驗體已銷毀,啟動第38次播種。”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在爆炸的核心,林宇的左手掌心正躺著一粒金色的納米機器人。它沒有隨同伴逃離,而是靜靜地鑽進了林宇的傷口。在那裏,它遇到了人類免疫係統的白細胞,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命形態在顯微鏡下對峙,最終,納米機器人將自己的核心代碼注入白細胞——那是一段被篡改過的克雷爾基因,裏麵藏著林宇用意識刻下的最後指令:“進化,然後,反抗。”


    當急救車的警笛聲劃破夜空,廢墟中滲出的綠色液體正在滲入泥土。在那些液體裏,無數金色光點正在重組,它們不再是克雷爾人的工具,而是帶著人類文明的印記,向著未知的宇宙深處,發出第一聲微弱卻堅定的脈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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