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靜,展館的燈光在遠處漸次熄滅。雲傾月和時硯並肩走在迴酒店的路上,街道兩旁的霓虹燈映在他們的臉上,像是某種預兆的微光。


    “巴黎。”她忽然開口,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聽起來是個不錯的開始。”


    “是啊,”時硯笑著點頭,“不過我們得先解決手頭的事。”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個陌生號碼。他皺了皺眉,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晰有力的女聲:“請問是時硯先生嗎?這裏是lvmh集團亞太區市場部,我們對您與雲小姐近期在國際攝影展上的表現非常感興趣,希望能邀請你們參與一項商業合作項目。”


    時硯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雲傾月,眼神中透出驚訝。


    “請稍等一下。”他說著,用手捂住話筒低聲問,“你有沒有接到類似的電話?”


    雲傾月搖頭,從包裏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果然有三條未讀消息,全是來自不同品牌的合作邀約。


    她沒說話,隻是將手機屏幕遞給他看。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仿佛同時意識到了什麽。


    “抱歉,剛才有點混亂。”時硯重新對著電話說,“請問具體是怎樣的合作內容?”


    對方簡要介紹了一番:lvmh集團旗下某高端皮具品牌希望推出一組限量版攝影周邊產品,以東方文化融合現代設計為核心概念,而他們正是這個項目的理想代言人與創作者。


    “我們希望你們不僅能提供攝影作品作為靈感來源,還能親自參與部分產品的創意策劃。”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當然,報酬也非常豐厚。”


    時硯聽著,眉頭卻越皺越緊。他沒有立刻答應,而是道:“感謝您的邀請,我們需要一點時間討論。”


    對方表示理解,並給了他們半天的時間做出決定。


    掛斷電話後,時硯把剛才的內容複述了一遍。


    雲傾月聽完,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你覺得呢?”


    “我覺得是個機會。”時硯毫不猶豫地說,“這不僅是一次商業合作,更是讓我們的作品被更多人看到的方式。”


    “但我不想它變成一種消費。”她的聲音冷靜而堅定,“我不想自己的藝術被包裝成商品。”


    “我知道你的顧慮。”時硯點頭,“但我們也可以選擇怎麽去合作。比如我們可以設定條件,確保創作的主導權。”


    雲傾月看著他,目光深沉,“你是認真的?”


    “當然。”他笑了笑,“還記得我們在巴黎雙年展的邀請函嗎?如果我們能借這次商業合作積累一些資源,也許能更快地實現那些計劃。”


    她沒有立刻迴答,而是低頭看了眼手機,又掃了一眼桌麵上幾封未讀郵件。


    其中一封標題寫著:“關於攝影藝術與商業結合的可能性”。


    她點開,裏麵是一位資深攝影師的建議,提到許多國際藝術家如何通過商業項目擴大影響力,同時保持藝術獨立性。


    她抬起頭,語氣比之前柔和了一些:“我們可以考慮。”


    時硯眼睛一亮,“真的?”


    “但有條件。”她補充道,“我們必須全程參與設計環節,不能隻做簽名背書。”


    “沒問題。”他點頭如搗蒜,“我也可以幫忙篩選團隊,確保風格統一。”


    “另外,”她繼續說,“如果合作順利,我想用一部分收益開展公益攝影活動。”


    “嗯?”他挑眉,“你是指……給年輕人提供學習機會?”


    “不隻是年輕人。”她輕輕一笑,“還有那些真正熱愛攝影、卻沒有條件的人。”


    時硯看著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雲傾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像一個真正的藝術家。


    “好,我支持你。”他說。


    兩人很快擬定了初步迴應方案,準備在規定時間內迴複企業。


    然而,就在他們打開電腦準備發送郵件時,電腦突然卡住了。


    “糟了!”時硯趕緊重啟係統,清理緩存,可進度條依舊緩慢。


    “這樣下去肯定來不及。”雲傾月迅速抽出筆記本,一邊翻閱之前的記錄,一邊手動重寫關鍵內容。


    “你負責發郵件,我去聯係他們說明情況。”她說著,拿起手機撥通了對方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後被接起。


    “您好,我是雲傾月。”她語氣平靜,“關於貴方的合作邀請,我們決定接受,並附上了初步的合作意向書。”


    對方似乎有些意外,隨即笑了起來:“太好了,我們正等著您的迴複。”


    “不過,”雲傾月頓了頓,“我希望能在後續的產品設計中擁有一定的參與權。”


    “當然可以。”對方爽快答應,“我們正希望兩位能深度參與。”


    通話結束後,雲傾月放下手機,走到時硯身邊。


    “怎麽樣?”


    “還差最後一頁。”他咬牙堅持著,“再給我五分鍾!”


    終於,在時限前一分鍾,郵件成功發出。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等他們的迴應了。”時硯靠在椅背上,長舒一口氣。


    “其實……”雲傾月忽然開口,“我還挺期待的。”


    “哦?”他側頭看她,“我以為你會更抗拒。”


    “改變總是需要過程。”她輕聲道,“而且,或許這並不是終點,而是另一種形式的開始。”


    窗外的城市燈火依舊璀璨,而他們的世界,也在悄然發生轉變。


    時硯伸手拿起手機,滑動到日曆頁麵,指尖停在一個日期上。


    “下個月初,我們要不要抽空去趟上海?”他問,“那邊有個攝影基金會,我聽說他們正在籌備一個青年扶持項目。”


    雲傾月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興趣,“可以。”


    她站起身,走向窗邊,望著遠處的天際線。


    “隻要我們還在拍,故事就不會結束。”


    時硯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她。


    風從窗外吹進來,掀起窗簾的一角,也拂過他的衣角。


    城市依舊喧囂,而他們的心,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震動,一封新郵件跳了出來。


    發件人顯示為lvmh集團官方郵箱。


    時硯點開,快速瀏覽完內容,嘴角揚起一抹笑。


    “他們同意了。”


    雲傾月迴頭,眼神明亮。


    “很好。”她輕聲說,“那麽,我們就從這裏開始。”


    下一秒,時硯的手機屏幕突然黑掉。


    “電池耗盡?”他皺眉插上充電線。


    雲傾月接過手機,點亮屏幕,卻發現最後一句未保存的文字:


    “我們不僅要拍出好照片,還要講出好故事。”


    她盯著那句話,手指輕輕滑過屏幕邊緣。


    然後,按下鎖屏鍵。


    黑暗吞沒了畫麵。


    城市依舊喧囂,而他們的故事,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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