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發脾氣了,剛剛我說的都是氣話,你真的不用勉強自己。”


    說完後,鹿可可又補充道:“隻要你記得承諾就好,不兌現也沒關係,這樣我就已經滿足了。”


    “小鹿,這就是縱容,”林深說著,伸出手替她捋一下耳側的散發,“答應的事情就要做到,如果做不到,讓你失望了,發脾氣是正常的,不用道歉。”


    突然的溫柔,反而鹿可可有些失措,她低下視線,小聲道:“那些事會很怪,很惡心……”


    不等她繼續輕薄自己,林深打斷她:“我覺得還好吧,就是平時多管管你,犯錯了罰一下你,和管小孩子也差不多。”


    鹿可可試探著抬起視線,聲若蚊呐,“還要弄疼……”


    林深:“大概要什麽程度?是要用小棍打手心那種,還是要……”他還真特意去了解過一些。


    突然一本正經的談論這種事。


    鹿可可的臉一下子燙起來。


    她擔心林深會說出一些審核無法接受的內容,趕緊接過話,“願意的話,用小棍打手心就好。”


    停頓片刻,她用更小的聲音補充道:“最好能……重一點。”


    林深:“……行。”


    兩人麵對麵站在大樹下。


    風吹過,樹葉發出嘩嘩的輕響。


    幹枯的樹葉落下,零零落落,有那麽一瞬間,像是下起了小雨。


    鹿可可低著視線,她不太好意思看林深。


    說實話。


    大白天,還是在戶外,開誠布公聊這些事情。


    真的很害羞。


    她也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思想還比較傳統。


    發生了這樣的事。


    她的小手都開始不自覺揉捏起了裙擺。


    當然了。


    除了害羞,她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像是做夢一樣。


    三年了,苦苦忍耐了三年,現在莫名其妙就敲定了?


    沉默片刻。


    林深很重視的問:“其他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我不是很懂這些,不知道你需要什麽?”


    鹿可可小臉臊紅,有些結巴,“其,其他的沒有了,這樣就夠了,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


    她聲音小小的,說著說著,耳朵都跟著紅了。


    還不知所措的欠了欠身子表達感謝,有點呆。


    其實仔細想想。


    也沒有那麽不堪。


    她就是想被多管一下,犯錯的時候罰一下,也就是多了個體罰,打手心之類的。


    但畢竟這種需求不是大眾需求,和別的夫妻不同。


    就像是青春期,意識到身體發生變化,開始生理羞恥一樣。


    從小的成長環境讓鹿可可有了這種需求,她也沒辦法。


    但如果在私下進行,不大肆宣揚,不打擾別人,保證自身安全,彼此雙方都願意的前提下。


    鹿可可的這些需求,也可以視為夫妻之間的一點小情趣。


    沒有她認為的那麽不堪。


    林深雖然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但也不排斥。


    對他而言,真就還好,能接受。


    唯獨不好的就是,鹿可可服從度這麽高,又乖又聽話,道歉積極,眼淚又軟,就算真逮住她犯錯誤,也實在不忍心體罰她。


    這點倒是有些為難。


    見她為了這種事道謝。


    林深感覺怪怪的,他搖搖頭,“真不知道有什麽好謝的。”


    “以後我會好好管你,如果管得太嚴了,讓你感到不舒服,你要和我說,我可以調整。”


    “你不要老是委屈自己,什麽都不和我說,知道了嗎?”


    “恩,知道了。”鹿可可很乖的迴應。


    然後小臉紅紅的抬起視線,觀察一下林深的表情。


    在他臉上,沒有尋到任何的不情願。


    而且……


    現在就有種被管的感覺了誒~


    他真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


    兌現承諾,不隻是嘴上說說,他已經嚐試著實踐了。


    鹿可可抿抿嘴角,收起視線。


    被這樣簡單的管一下,心裏踏實了許多。


    一直以來的各種壓力都少了一點點。


    看到她嘴角抿著的笑意。


    林深不著痕跡歎口氣。


    她看起來真的很喜歡這種相處方式。


    以後……多管管她吧。


    想是這麽想。


    可是人的想法總是會以矛盾的形式出現。


    林深這麽想著的同時,他也在思考——自己有資格管鹿可可嗎?


    家暴,酗酒,不負責,言而無信,不照顧家庭,沒有工作……


    連自己都管不好的人,怎麽有資格去管別人?


    或許,要先從管理自己開始。


    林深思考著,沉默的時間有些長。


    鹿可可心裏還甜滋滋的,簡單的口頭管教,讓她迴味了好一陣。


    意識到時間不早了,她小聲詢問,“我們是不是該迴去了呀?菌菌還要睡午覺。”


    林深收迴思緒,點頭應好。


    整理整理,準備迴家。


    鹿可可拿出手機,打開前置,看看眼睛紅不紅,然後仔細把臉上的淚痕擦幹淨。


    剛剛哭得很兇。


    其實在哭的時候她就很擔心,怕被女兒看到。


    現在看向滑滑梯那邊。


    一切擔憂都煙消雲散。


    菌菌像隻小瘋兔一樣,和別的小朋友跑來跑去,追逐得很歡快,完全沒注意到這邊。


    “菌菌!迴家了!”林深對著那邊喊一聲。


    沒反應。


    他隻好過去把菌菌帶過來。


    “再玩一會兒嘛,爸爸~”小手被林深牽著,菌菌又開始撒嬌。


    林深迴頭看她一眼,紅撲撲的小臉,一腦門子汗。


    小孩子哪玩得夠?


    “爸爸下次再帶你來玩,要迴去睡午覺了。”


    “好叭”菌菌也沒有耍賴,很聽話,“那下次爸爸再帶我來玩。”


    “恩,說好了。”


    把菌菌帶過來。


    林深把野炊用的墊子拿上,一家三口往迴走。


    菌菌心情不錯,又唱起了那不著調的兒歌,歌詞有些不同了,從出發,變成了迴家:


    “我們迴家迴家。”


    “左手牽爸爸。”


    “右手牽媽媽……”


    唱到這裏,她看了眼自己空空的右手,然後伸向鹿可可,“媽媽~牽手手。”


    被女兒看著。


    鹿可可不自然的把手腕虛掩到身後,她提出想和林深換一下位置。


    另一隻手腕上沒有傷痕。


    林深明白她的意思,正要和她換位置。


    手卻被菌菌牽緊。


    菌菌不同意,“媽媽,這樣歌就不對啦,就要牽這隻手。”


    她依舊伸著手,要牽媽媽。


    鹿可可為難,無助的看向林深。


    林深把野炊墊子拿給她,然後把菌菌換朝另一邊。


    再一把牽住鹿可可的手腕。


    寬大的手掌,完全蓋住上麵的傷痕。


    這一牽才發現,鹿可可的手腕好細,隻用食指和拇指都能很輕鬆圈住。


    林深側頭,和牽在另一側的菌菌講道理:“來的時候你牽,迴去的時候該爸爸牽了。”


    菌菌有些不願意,理直氣壯:“可是媽媽應該和寶寶牽在一起呀,她是我媽媽。”


    林深更理直氣壯:“但她也是我老婆啊,該我牽了。”


    小孩子哪掰扯得過大人,本來口齒就不利索。


    “好叭。”菌菌隻好同意,“那一會兒你牽完了,我也要牽。”


    聽到女兒可愛的退讓,鹿可可笑了一下。


    公園主道上。


    林深在兩人中間,一邊拉著女兒,一邊牽著妻子。


    鹿可可不止一次偷看向林深。


    能感受到,他牽得很緊。


    他掌心的溫度,在過往的傷痕上,隱隱發燙。


    這種感覺,說不出來的溫暖。


    盡管女兒在另一側,鹿可可還是忍不住往林深那邊靠了一點。


    感受到幸福,想離他更近些。


    來到停車處。


    菌菌鬆開林深的手,林深也鬆開鹿可可的手。


    才鬆開。


    鹿可可都沒注意到,菌菌一下子跑過來,牽住她的手。


    像是要彌補剛才沒有牽過手一樣。


    鹿可可被嚇了一跳。


    怕手腕被女兒看到,她慌亂的就要把手縮迴。


    這時,她視線落下,才注意到,手腕上被貼了個?創可貼。


    正好擋住了最明顯的幾道傷痕。


    應該是林深牽她手腕時,藏在手心按上來的。


    她愣愣的眨眨眼,然後抬頭看向林深。


    兩人視線對上。


    眼底的溫柔,是無言的理由。


    林深淡淡地對她笑了一下:


    “受傷了貼上這個,會好得快一些。”


    輕柔的。


    小小的創可貼,貼到了心上。


    林深答應女兒的,也做到了。


    ……


    小鹿。


    你在意的事情。


    我也很在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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