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恩。”


    “菌菌可以一個人睡,你不用陪菌菌。”


    睡前坐在床邊,鹿可可像往常一樣陪女兒,但遭到女兒拒絕。


    菌菌自己蓋好被子,“園長老師說了,勇敢的寶寶可以自己睡覺,菌菌很勇敢。”


    看來女兒在幼兒園學到了新東西。


    鹿可可對她笑笑,問:“菌菌自己可以嗎?”


    “可以!”


    聽到她肯定的迴答,鹿可可試探問:“那媽媽出去了。”


    “好!”


    見女兒很認真。


    鹿可可依著她,摸摸她的小腦袋,起身把床側安全護欄關上。


    去到門邊,關了燈。


    關門前,菌菌突然想起什麽,對她說:“媽媽,明早可不可以早點叫我起床呀?”


    鹿可可以為女兒擔心上幼兒園遲到,遂解釋道:“媽媽定了鬧鍾,不會遲到的。”


    菌菌搖頭:“不是的,園長老師說了,如果按時到幼兒園就可以得到小紅花,菌菌想要小紅花。”


    不怕遲到,隻是想得到小紅花。


    鹿可可明白女兒的想法,說會定好鬧鍾,讓她放心。


    “恩,謝謝媽媽。”菌菌笑著表達感謝,然後把小被子又拉高了一點,蓋到下巴位置,充滿安全感。


    “早早睡覺,明天去幼兒園和其他小朋友玩。”她閉上眼睛碎碎念。


    有點可愛。


    鹿可可帶著笑意,輕輕關上臥室門。


    女兒能這麽喜歡幼兒園,真是太好了。


    她這麽想著。


    就在要轉身的時候,身後傳來林深的聲音:


    “女兒睡了嗎?”


    鹿可可被嚇一哆嗦,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過來的。


    她迴過頭,看向林深,眼裏帶著一些勾人的小幽怨。


    林深垂眸看著她的表情,嘴角帶笑,問:“嚇到你了?”


    鹿可可哼唧一聲,沒迴答。


    可愛。


    林深:“走吧,我熱水接好了,給你洗腳。”


    從女兒臥室門前離開,夫妻倆迴到主臥室。


    像往常一樣。


    鹿可可坐在床邊。


    林深熟練地替她脫掉拖鞋,然後用手端起她的腳掌,慢慢放到熱水盆裏。


    隔著洗腳盆,林深蹲在她麵前,仰頭,問:“水溫合適嗎?”


    鹿可可自上而下看著他,臥室的光偏暖色,麵前蹲著的男人看起來格外溫柔。


    “合適。”她輕聲迴答。


    林深低下頭,認真幫她洗。


    鹿可可靜靜望著。


    起初她覺得林深是突然想通了,下決心重新振作起來。


    洗腳是為了表達這三年來的歉意。


    她以為這樣的行為最多就持續一兩天。


    可現在都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林深還是每晚照舊。


    隻要她不洗澡,他每晚都會幫她洗腳。


    鹿可可覺得這樣很麻煩林深,但憑心而問,她又很喜歡林深這樣的溫柔,想多麻煩麻煩他。


    每次這樣看著林深,鹿可可都會想很多。


    尤其是今天,下午時候林深還管教過她。


    林深得到了管束她的權利,卻依舊會蹲在她麵前,認真的給她洗腳。


    他沒有高高在上,更沒有肆意妄為。


    而是更加嚴格的約束自己,不忘記過往犯下的錯誤。


    得到權利,也肩負起了對應的責任。


    就是這種感覺,讓鹿可可尤為安心。


    望著替她認真洗腳的林深,她明白,林深是真的清楚她想要什麽。


    他好會管教人啊。


    他為什麽會這麽懂?


    鹿可可思想分叉,在心裏瞎猜。


    “和我說說你的答案吧。”林深頭也不抬,一邊洗一邊問。


    鹿可可還沒來得及大膽瞎想,思緒被一下子拉迴來。


    對了。


    下午的管教還沒結束……


    進入到管教的氛圍中,鹿可可不自覺坐直身子。


    她說出想了一下午的答案:“我錯在沒有好好聽你的話,你讓我別去發傳單,我沒有聽話,我錯了。”


    說完。


    她靜靜等待林深作出反應。


    像是上課迴答完老師問題,等待老師宣布對錯一樣。


    心跳稍微加速。


    臥室裏很安靜。


    鹿可可隱約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林深沒有反應,隻是輕柔的抄起水給她洗腳踝。


    嘩啦。


    嘩啦。


    嘩啦。


    鹿可可承受不住安靜的氛圍,手指不自覺絞著床單邊緣。


    林深突然開口:“小鹿。”


    雖然他聲音不大,但鹿可可還是被嚇了一激靈。


    “怎,怎麽了?”


    林深抬起頭,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答案不對,你錯的不是這個地方。”


    不對嗎?


    鹿可可眨眨眼,表情愣愣的。


    林深把她的腳從水裏拿出來,用毛巾仔細替她擦幹,然後為她穿上拖鞋。


    “櫃子裏有被子,你拿一床厚點的,今晚可能會降溫。”林深說著,端起洗腳水起身。


    看著他離開去倒水。


    鹿可可才呆呆的反應過來。


    答案不對的話……今晚要睡沙發。


    有點委屈。


    結婚三年了,第一次被老公攆去外麵睡。


    她踏著拖鞋,踢踢踏踏地出臥室去找林深。


    林深從衛生間裏出來,正好撞見她。


    看她兩手空空,林深問她:“怎麽沒帶被子,要我幫你拿嗎?”


    鹿可可眉眼耷拉,眼巴巴地望著他,小手揪著睡衣衣擺,她小聲道:“我……想和你睡。”


    今天被管了,很幸福,想要親近親近。


    林深沒如她願,“小鹿,你沒答對。”


    鹿可可委屈,“那我錯在哪裏?”她問。


    林深表情沒什麽變化,眼神卻沒之前那麽柔和了。


    感覺周圍溫度都下降了一些。


    “你覺得我是在故意刁難你嗎?”他問得很直白。


    又是這種感覺,好像靈魂都被看穿了。


    在他麵前,什麽小心思都躲不過。


    鹿可可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她緊張的攥了攥手,再次問道:“那我到底哪裏錯在哪裏嘛?”


    林深眼神微動,靜靜看著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鹿可可被看得氣勢萎了下去。


    剛剛情緒有點激動,語氣不太好。


    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想說對不起,但嘴巴卻張不開。


    被林深眼神鎖著,她漸漸有些承受不住。


    視線不自覺移開。


    “我沒和你說過嗎?和我說話的時候不要移開視線。”才移開,林深就這般淡淡說一句。


    既是提醒,也是命令。


    幾乎是條件反射,鹿可可迅地把視線移迴來,重新看向林深。


    “對,對不起。”她道歉。


    林深:“為什麽道歉?”


    鹿可可:“剛剛我態度不好。”她借機道歉。


    望著她,林深輕輕出了口氣。


    距離有些近,剛刷了牙,帶著淡淡的薄荷香。


    不知是薄荷的清涼,還是他的語氣,使得夜又涼了幾分。


    林深:“又錯了。”


    鹿可可:“?”


    她歪了一下腦袋,不明所以。


    林深進一步說明:“你該道歉的不是說話態度,而是你懷疑我。”


    一針見血。


    鹿可可愣了一下。


    其實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她會下意識的不相信林深。


    她很愛林深,她沒有說謊。


    但是過去三年裏,林深沒有擔負起任何家庭的責任,對她也確實不好,還經常打她罵她,對孩子也沒什麽好臉色。


    時間會改變一些東西。


    無論鹿可可對家庭再怎麽執著,對這份愛再怎麽盲目,她也難免會被這些過往影響。


    意識和行為習慣一樣,如果長時間處於單一模式就會形成慣性。


    靜下心來審視自己的內心,鹿可可這才發現,她會潛意識地質疑林深的行為。


    “我……”鹿可可不知道該說什麽。


    林深語氣重新柔和下來,“小鹿,謝謝你願意把自己交給我。”


    “但我也希望你能在我管你的時候信任我。”


    “我不是讓你原諒我以前犯下的錯誤,我隻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好好的管你。”


    聽林深說著這些話。


    鹿可可心裏複雜,有點想哭。


    “我願意被你管。”她說。


    說完之後,她又繼續道:“你願意管我,我也很感謝你。”


    “以前的事我不怪你,我原諒你了。”


    “我以後會好好信任你,剛剛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林深搖搖頭,“小鹿,家暴是不能被原諒的。”


    他眼神很認真,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也不是第一次和鹿可可說這個話題了,多說無益,她也聽不進去。


    在這份感情裏,特別是當牽扯到家庭問題的時候,她已經盲目到了一種不辨是非對錯的地步。


    林深沒辦法改變她,隻能用她的方式和她交流:“你要有自己的判斷。”


    “如果以後你覺得我有無端傷害你的傾向,你要保護好自己,想辦法尋求幫助。”


    “你不笨,你知道該怎麽做。”


    聽到他這麽說,鹿可可為難了,“可是……”


    林深:“沒有什麽可是,這是命令,聽到了嗎?”


    命令一詞之於鹿可可,十分受用。


    “聽到了。”她迴答,把林深剛剛的話記在心底。


    命令就要好好遵守才行。


    她這樣想著。


    林深也不知道她聽進去多少。


    以後如果她再出現原諒家暴的這種想法,一定要即使糾正才行。


    無論如何。


    家暴是不能被粉飾的,不能被歪曲成可以被原諒的錯誤。


    林深也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曾經犯下的錯,他會背負著這份錯,用一輩子去彌補,去撫平那些創傷。


    他時刻都記得自己是個罪人。


    矯正思想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做到的。


    林深也不指望能馬上轉變鹿可可的這些想法。


    不多提。


    他迴歸正題:“你剛剛問我你到底錯在哪,對吧?”


    鹿可可看向他,不敢說假話,她點點頭。


    林深耐心解釋:“小鹿,那是我的工作。”


    “你關心我,大熱天的穿上玩偶服幫我發傳單,我打從心底感覺很幸福。”


    “但是,發傳單是我自己決定要做的工作,那些苦是我該承受的,我也有能力承受。”


    “你隻考慮了自己,你為我好,你自己心裏舒服了,而我卻要一直難受。”


    “你考慮片麵,不顧自己能不能承受那樣的炎熱,也不顧對方能不能承受你的好意,執意去做,這是你錯的地方。”


    “你要多考慮自己,自己永遠是最重要的。”


    “其次,在別人拒絕你的好意時,你也要試著考慮一下對方的感受。”


    “真正的為對方好,不是把自己覺得好的給對方,而是給對方想要的。”


    “明白了嗎?”


    林深語速放得很慢,像是在教小孩子一樣教她。


    鹿可可聽完,也真正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她確實考慮得太少了。


    她一股腦的想對林深好,卻忽略了林深的感受。


    在她思考的時候。


    林深問:“你現在還覺得我是在故意刁難你嗎?”


    聞言。


    鹿可可連忙搖搖頭,“沒有,我確實錯了,對不起。”


    林深也沒多說什麽,用眼神示意一下臥室:“你自己去抱被子吧。”


    “好。”鹿可可乖乖反身迴臥室拿被子。


    客廳。


    沙發還是挺大的,軟硬也還合適。


    把被子鋪好。


    林深給她拿了個枕頭,“你晚上蓋好被子,如果不好好睡覺感冒了,我要罰你。”


    “知道了。”被管束過,鹿可可變得格外聽話。


    林深:“那你就早點休息,明早我送女兒去上學,你不用起來。”


    明天也不用她再送飯了。


    這是下午時候林深和她商量好的。


    奶茶店裏有一台小微波爐,可以自己帶飯去。


    鹿可可沒車,總是大中午騎共享電動車去國際商貿城送飯也不是辦法。


    於是就提前一晚準備好便當,林深明早帶著去就行,很方便。


    林深親手幫鹿可可整理沙發。


    說是讓她睡沙發,但她什麽感受,林深反而是最關心的。


    怕她睡不好。


    但懲罰就是懲罰。


    不允許她被弄疼,也不允許她感受親昵。


    讓她感受到不舒服,而不是爽。


    這才是懲罰。


    這是她沒有意識到自己錯誤的懲罰。


    沙發整理好。


    林深審視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沒考慮到的地方。


    確認安排妥當。


    他和鹿可可說晚安。


    離開前,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迴頭對鹿可可說:“對了,你在家自己要弄簡曆也好,想休息幾天也行。”


    “錢的事你放心,我有一點收入了,你不用壓力太大。”


    “這個家有我在,錢如果緊張了,我會想辦法,女兒的學費你也不用擔心,總之別想太多,早點睡。”


    說完,他離開。


    站在原地。


    鹿可可望著他的背影。


    這個家裏,明明他才是壓力最大的那個人,他現在卻反過來安慰別人……


    真是的,還總是說別人傻。


    明明自己才是最傻的……


    “林深。”


    鹿可可叫住他。


    “怎麽了?”林深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鹿可可定定望著他,片刻後,她搖搖頭,“沒什麽,今晚會降溫,你自己也要蓋好被子,別感冒了。”


    她聲音好溫柔。


    林深應下,轉身離去。


    鹿可可關掉客廳燈,躺到沙發上,蓋好被子。


    睡沙發其實還挺舒服的。


    就是……身邊少了個人不習慣。


    感受到幸福。


    鹿可可特別想和林深親近。


    她抱緊被子。


    一個人的夜。


    懲罰從現在開始才真正變成了懲罰。


    小鹿以後會乖乖的,下次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


    對不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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