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慶市最適合帶孩子來玩的地方——南慶公園。


    這裏占地麵積大,孩童娛樂設施比較多,周邊服務齊全方便,還禁止機動車輛進入,比較安全。


    林深小時候沒少來這裏玩。


    距離市區也不算遠。


    開車過來,正常就十分鍾左右。


    林深開得不熟練,比較慢,但也十分鍾出頭就到了。


    在附近停車場把車停好。


    下車,一家三口往公園裏走。


    菌菌跑在前麵,一會兒張著手追蝴蝶,一會兒跑路邊看蝸牛。


    在小孩子眼裏,這個世界總是豐富多彩,哪裏都很有趣。


    林深和鹿可可走在後麵。


    步調悠閑。


    太陽被雲層遮住,公園裏到處是樹,風吹來很涼爽。


    林深踢著一顆路邊的小石子,將其控在前方。


    鹿可可把手背在身後,搭在小屁股上。


    走了一段路後。


    “今天怎麽會想到帶菌菌出來玩呀?”鹿可可側頭問。


    林深沒看她,一腳把小石子踢迴道邊樹叢,“我想盡我所能讓她的童年稍微快樂一點……以前是我不好。”


    鹿可可靠近了他一些,沒說話。


    過了會兒,林深又自言自語的開口,“我也想當一個好丈夫,好爸爸,可是我連工作都找不到,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鹿可可:“現在這樣就很好了,菌菌很喜歡你,我也是。”


    突然說喜歡。


    林深看了她一眼。


    隻見她麵帶笑意,看著遠處的女兒。


    林深收迴視線,自言自語:“你真的不恨我嗎?我之前對你那麽不好。”


    鹿可可搖搖頭,“恨倒是不至於,就是有幾次還挺生氣的。”


    林深:“哪幾次?”


    鹿可可:“就是你當著菌菌的麵打我的那幾次,都把她嚇到了。”


    她說的很輕鬆,但落到林深耳朵裏,比什麽都沉重。


    “對不起。”沒有什麽能做的,他隻有道歉。


    鹿可可:“沒事的,以後你別再當著她的麵打我就行。”


    林深看向她,保證道:“我不會再打你了,你放心。”


    鹿可可抿嘴對他笑笑,不說話。


    林深:“你不相信我嗎?我可以發誓。”


    鹿可可斂下視線,勾了下臉側的頭發。


    正要說什麽,側頭看到菌菌要玩秋千,她小跑過去幫忙,護在旁邊。


    林深站在原地,望著不遠處玩秋千的母女倆,他疑惑——那個笑是什麽意思?


    午飯時間。


    林深去車裏拿了野炊墊,出門時候帶上的,在附近的草皮上鋪好,旁邊就是一棵大樹,投一下一大片陰涼。


    買了盒飯和一些小吃,雖然油大有些不健康,但偶爾吃一頓也還可以。


    天底下估計沒有小孩子不喜歡野炊。


    比起在家裏的餐桌上規規矩矩吃飯,明顯在外麵鋪張毯子吃更有意思。


    菌菌倒是不在意吃的是什麽東西。


    要不是鹿可可一直讓她吃點,她估計都不會過來吃。


    沒辦法違抗母親大人的旨意,她把東西塞進嘴裏,小腮幫子鼓鼓囊囊,又跑出去玩了。


    “這孩子,”鹿可可望著菌菌瘋跑的背影,笑著歎氣。


    林深看著鹿可可,同樣麵帶笑意。


    她照顧小孩子的時候真的好吸引人。


    好美。


    才欣賞了一小會兒。


    菌菌就一腦門子汗地跑迴來,和林深分享各種趣事。


    這是林深第一次帶她出來玩,她很高興,也比較亢奮。


    盡管她講的那些事又瑣碎又亂。


    林深還是很耐心的聽她說。


    菌菌講的很投入。


    小孩子嘛,精力旺盛到完全用不完,肆意揮霍。


    在講到她認為精彩的地方,她還蹦蹦躂躂作以輔助。


    好像這樣能講得更清楚。


    蹦著蹦著,突然,她兩腿一軟,往野炊墊子上一跪。


    一瞬間,林深還以為她遺傳了鹿可可。


    不是吧?


    跪得那麽絲滑。


    這也能遺傳?


    林深疑惑著,問她:“你怎麽突然跪下了?”


    菌菌望著自己的腿,口齒不清道:“嗨呀,好森氣啊,我的腿不喜歡我。”


    林深:“?”


    菌菌:“她又讓我摔倒了。”


    一本正經的可愛表情,因為腿不爭氣而失落的語氣。


    二十來斤的身體,估計有一半是可愛。


    撲哧。


    坐在旁邊的鹿可可笑了。


    林深稍作反應才明白菌菌的意思。


    哭笑不得。


    把她拉起來,替她揉一揉軟乎乎的小短腿。


    稍作休息後,她又蹦蹦躂躂的跑出去。


    “跑慢點,別摔了!”林深對著她的背影喊一聲。


    別說。


    看小孩子跑玩,還挺有意思,也不會無聊。


    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林深能這樣看上一整天。


    “我去上個廁所。”身旁的鹿可可說一聲,起身。


    林深也跟著起來,“我陪你去。”


    鹿可可:“不用了,你看著菌菌就好。”


    “行。”


    注視著她離開,林深又收迴視線,重新坐下。


    菌菌跑過來,說口渴,要喝水水。


    林深把她的特大號水瓶拿出來,把水倒在蓋子裏遞給她。


    經常照顧人類幼崽的朋友們都知道,帶小孩子出去玩要自備溫水。


    孩子腸胃還比較脆弱,自帶溫水會好一些。


    林深沒帶過孩子,這些還是他和鹿可可學的。


    菌菌捧著和碗一樣大的蓋子喝水,嘟咕嘟咕。


    林深讓她慢點。


    喝完之後,她說還要,林深又給她滿上一蓋子。


    喝完水,她把蓋子還給林深,然後低頭望著自己的肚子,搖晃一下,聽到裏麵晃蕩的水聲,她咯咯笑。


    也不知道笑點在哪。


    喝飽了暫時不能瘋跑,菌菌坐在林深旁邊休息。


    “媽媽去哪了?”她左右看看,問。


    “上廁所去了。”林深迴答。


    “哦哦。”菌菌點點頭,靠在林深身上,仰著腦袋看天上的雲朵。


    有些安靜。


    林深找話題聊,問她:“你以後想當什麽?”


    好像全世界都是這樣,和小孩子聊天,不知道聊什麽的時候都會問這個問題。


    菌菌望著天上的雲,“我以後想當個詩人。”


    聞言。


    林深饒有興趣地看向她。


    這倒是個有趣的迴答。


    “為什麽想當詩人?”他問。


    問完之後,他不確定菌菌知不知道什麽是詩人,改口道:“菌菌知道什麽是詩人嗎?”


    菌菌點頭,“詩人就是當老師的人。”


    林深:“……”


    還以為是詩人,沒想到是師人……


    那為什麽不直接說想當老師呢?


    真是搞不懂小孩子的思考方式。


    林深正試圖理解女兒說的話時。


    菌菌指著天上的雲。


    “爸爸,你看。”


    林深順著她的手看去。


    菌菌:“那朵烏雲像媽媽,那朵白雲像爸爸。”


    林深覺得奇怪:“媽媽更白更漂亮,為什麽媽媽會是烏雲,不是白雲?”


    菌菌有口無心:


    “白雲肯定也會欺負烏雲,所以烏雲才會在他離開後偷偷哭。”


    “就像媽媽一樣。”


    聽完。


    林深心裏顫了一下。


    他低下視線,問:“媽媽她……經常哭嗎?”


    菌菌:“我見過一次,媽媽躲在房間裏,哭得很小聲。”


    “這樣啊。”林深心裏說不上來的複雜。


    片刻後。


    他問:“你恨爸爸嗎?”


    菌菌歪著腦袋看他,稍作思考後,奶聲奶氣的問:“恨是什麽呀?”


    林深輕輕笑了一聲,“恨就是……不喜歡爸爸,不想和爸爸在一起。”


    菌菌“噢噢”兩聲,表示明白了,然後沒有猶豫,她搖搖腦袋,“不恨。”


    林深苦澀道:“爸爸欺負媽媽,還讓媽媽哭了,為什麽你不恨爸爸?”


    菌菌:“媽媽說,那是她做錯事了該罰,不是欺負。”


    咯噔一下。


    林深沒敢再抬頭。


    他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摘的一片葉子,早已不知不覺被搓成碎屑,汁液染髒了指肚。


    林深知道鹿可可對家庭執著的原因,但一直不理解為什麽她會執著到這種程度。


    ——寧願咽下所有的委屈,也要讓這個家完整。


    在這一刻,他親眼目睹了鹿可可用命守護著的東西。


    他看到了這個家存在的意義。


    菌菌就是最好的答案。


    在她最純潔,最柔軟的內心深處。


    恨還沒發芽,愛先開了花。


    鹿可可沒有讓自己原生家庭的悲劇再次上演。


    年少不得之物,被她以這樣的方式圓滿。


    這是她給自己最好的償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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