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一月的雪下得毫無預兆,像是天空突然打翻了棉花罐子。


    大一的苗苗放假了,在她拖著行李箱走出高鐵站時,被迎麵而來的雪花撲了滿臉。


    她驚喜地‘哇’了一聲,轉頭看向身後的女孩。


    “年年,你看!蓉城居然下雪了!”


    被稱作年年的女孩比苗苗矮了半個頭,裹在一件明顯大了一號的羽絨服裏,隻露出一張小巧的臉。


    她叫楊念,是苗苗的同學。


    她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雪花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細小的水珠。


    “真漂亮。”


    楊念輕聲說,聲音輕得幾乎被淹沒在車站廣播裏。


    苗苗笑嘻嘻地攬住她的肩膀:“走啦,我們先迴公寓放行李,然後我帶你去公司轉轉。我媽肯定想不到我會提前迴來!”


    楊念點點頭,拎起自己唯一的行李——一個洗得發白的雙肩包。


    她是孤兒,寒假無處可去,苗苗知道後二話不說就邀請她一起迴蓉城。


    苗苗說,她媽媽董華在至臻傳媒工作,說不定能幫楊念找個兼職。


    出租車在雪中緩慢行駛,苗苗興奮地指著窗外介紹:“那邊是春熙路,超級熱鬧!改天帶你去逛。”


    “啊,快看,那裏就是科創城,至臻傳媒就在那兒!”


    楊念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棟現代感十足的玻璃大廈在雪幕中若隱若現。


    二十層,“至臻傳媒”四個大字在陰沉的天空下依然醒目。


    “葉總真厲害,才幾年就把公司做得這麽大。”


    苗苗語氣裏滿是崇拜:“葉總可好了,我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他幫忙處理的,年年你這麽優秀,肯定能加入至臻傳媒的!”


    楊念抿了抿嘴唇,沒有接話。


    她聽說過至臻傳媒,也知道它的創始人葉開是個商業奇才,或許,真的可以。


    二十分鍾後,出租車來到了科創城,將兩人送到了公寓樓下。


    苗苗付完車費,神秘兮兮地對楊念眨眨眼:“至臻傳媒的高層和頭部主播都住在這裏哦,連葉總也住這兒呢!”


    “說不定,還能遇到一些呢!”


    電梯直達18樓,苗苗掏出鑰匙打開1802的門。


    公寓寬敞明亮,裝修簡約時尚,客廳牆上掛著幾幅董華與藝人的合影。


    “你就住我房間吧,我去我媽那兒睡。”


    苗苗把行李箱推進臥室:“你先休息會兒,我去公司給我媽個驚喜。鑰匙給你,餓了冰箱裏應該有吃的。”


    楊念接過鑰匙,小聲問:“我一個人在這兒沒關係嗎?”


    “當然沒關係啦!”


    苗苗已經走到門口:“我很快迴來,然後帶你去吃火鍋!”


    門關上後,楊念鬆了口氣,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空間,生怕碰壞什麽貴重物品。


    臥室整潔溫馨,床頭擺著苗苗和董華的合照,母女倆笑得燦爛。


    她打開了空調,隨後坐在床邊,整理著自己少得可憐的行李。


    突然聽到隔壁傳來細微的聲響。


    起初她沒在意,直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清晰地穿透牆壁,徹底引起了她的好奇。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陽台,想看看聲音來源。


    陽台是半開放式的,與隔壁1801的陽台隻隔著一道裝飾性的鐵藝欄杆。


    楊念剛走到陽台門邊,就聽到一個低沉的男聲說:“別鬧,被人看見怎麽辦?”


    “這會兒她們都去上班了,哪有人哦!”


    女聲帶著撒嬌的意味。


    楊念僵在原地,進退兩難。


    理智告訴她應該退迴房間,但某種難以言喻的好奇心驅使她悄悄探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她血液凝固。


    隔壁陽台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將一個穿著清涼的年輕女孩抵在陽台玻璃上親吻。


    女孩背對著楊念,一頭柔順的長發垂到腰間。


    盈盈一握的小蠻腰,如楊柳細枝般,隨風搖擺著。


    男人背靠欄杆,英俊的側臉在冬日暗淡的光線下依然輪廓分明。


    楊念認出了他——至臻傳媒的總裁葉開。


    來之前,她在網上看過他的照片,但現實中看起來更加……有壓迫感。


    就在她發愣的幾秒鍾裏,葉開的手已經滑進了女孩的衣擺。


    女孩發出一聲甜膩的呻吟,楊念這才如夢初醒,慌忙後退,卻不小心踢到了陽台上的花盆。


    “什麽聲音?”


    葉開警覺地抬頭。


    楊念心髒幾乎停跳,她飛快蹲下,藏在陽台欄杆下方,大氣不敢出。


    “可能是貓吧。”


    女孩含糊地說:“葉總,別管了……”


    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音後,兩人似乎進了屋。


    楊念等了幾分鍾才敢站起來,雙腿發軟。


    她逃也似地迴到房間,關上門靠在牆上,臉頰燙得嚇人。


    那個女孩是誰?


    欲夢、一粒小橙子、芊芊瓏、小師妹……


    還是別的藝人?


    葉開不是和田汐薇……楊念腦子裏亂成一團。


    她在福利院長大,見過太多虛情假意,但親眼看見這樣的場景還是第一次。


    她坐在床邊發呆,直到門鈴響起才迴過神。


    “年年!我迴來啦!”


    苗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楊念慌忙整理了一下表情去開門。


    門外站著苗苗和一位優雅的中年女性,眉眼間與苗苗有七分相似。


    “媽,這就是我常跟你說的楊念,年年!”


    苗苗挽著董華的手臂:“她寒假沒地方去,我就帶她迴來了。”


    董華溫和地笑了笑:“歡迎你,苗苗經常提起你。這段時間就住這兒吧,別客氣。”


    “謝謝阿姨。”


    楊念低頭道謝,生怕她們看出自己的異常。


    “對了!”


    苗苗突然拍手:“我給葉總打個電話,告訴他我迴來了,說不定他能請我們吃飯呢!”


    楊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阻止。


    苗苗已經撥通了電話,把手機貼在耳邊。


    幾秒鍾後,熟悉的鈴聲從……隔壁陽台傳來。


    三人都愣住了。


    “奇怪,葉總的手機怎麽在隔壁響?”


    鈴聲持續了十幾秒,一直都沒有接通。


    苗苗放下電話後,說道:“媽,我記得隔壁住的是芊芊瓏吧,葉總的手機怎麽會在隔壁呢!”


    “難道,葉總和芊芊瓏……”


    董華趕緊打斷了她:“丫頭,別瞎猜,葉總不是那樣的人!”


    “哦~~~”


    苗苗哪裏還敢造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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