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那日,京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被晨光染成蜜色。沈清辭卸去龍紋朝服,著一身月白襦裙立在宮牆下,發間隻簪著那支修補過的玉蘭簪。她望著宮門外湧動的人群,耳畔傳來孩童清脆的笑鬧聲——百姓們自發抬著米酒與花燈,要在星隕池畔為雙生星守護者慶功。


    \"陛下,該啟程了。\"蕭承煜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玄色錦袍上暗繡的星紋隨著動作若隱若現。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指尖殘留著昨夜批閱奏折時的墨香,\"欽天監說吉時快到了,再不走,那些老臣該急得跳腳了。\"


    兩人並肩走過長廊,龍紋與星紋在交握處泛起微光。沈清辭想起三日前早朝,老丞相顫抖著呈上減免賦稅的奏折,渾濁的眼中泛起淚花:\"自血月之劫後,百姓們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而此刻,宮牆外此起彼伏的\"青天大老爺\"唿聲,比任何讚譽都更讓人心潮澎湃。


    星隕池四周早已張燈結彩,水麵漂浮的蓮花燈映著萬千張笑臉。沈清辭登上臨時搭建的高台,龍紋靈力不自覺流轉,將飄落的花瓣凝成曼陀羅花的形狀。人群中爆發出驚唿,她聽見有老婦人抹著眼淚念叨:\"這是江姑娘在保佑咱們呢!\"


    \"各位父老鄉親!\"蕭承煜的聲音混著靈力傳遍全場,玄鐵劍鞘上的雙魚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血月之劫已過,即日起,邊關三年賦稅盡免,開倉放糧三月!\"話音未落,歡唿聲浪掀得高台四周的旌旗獵獵作響。沈清辭瞥見角落裏幾個曾被巫教蠱惑的流民,此刻正捧著熱粥泣不成聲。


    慶典至黃昏時,沈清辭悄悄溜出人群。她循著記憶來到城郊的曼陀羅花海,江挽月的衣冠塚前,不知何時多了束新鮮的桂花——那是江南特有的金桂,與江挽月日記中記載的一模一樣。龍紋靈力探入石碑,她看見暗格裏藏著封信箋,字跡稚嫩卻工整:\"謝謝姐姐和煜哥哥,小花今天學會寫字了。\"


    \"在找這個?\"蕭承煜的聲音驚得她轉身。他手中握著枚銀杏葉書簽,葉脈間用朱砂繪著小小的曼陀羅花,\"方才在人群裏,有個紮羊角辮的丫頭硬塞給我的。\"星紋在他眼底流轉,帶著了然的笑意,\"倒和某人小時候偷塞桂花的模樣如出一轍。\"


    沈清辭的眼眶突然濕潤,龍紋靈力輕輕卷起書簽。她想起昨夜批閱的密報:江南小鎮上,有戶人家的女童能與飛鳥對話,後山的曼陀羅花總在她經過時競相開放。而在西域荒漠深處,暗探傳迴的信鴿腳上,綁著半枚刻著噬月紋的戒指。


    \"阿煜,你說...\"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爆竹聲打斷。轉頭望去,京城上空炸開萬千煙花,在江挽月化作的星辰下拚湊出雙魚圖騰。蕭承煜將她攬入懷中,星紋鎖鏈悄然纏上她的手腕:\"無論未來如何,我們都一起走。\"


    迴宮的路上,沈清辭的龍紋軟劍突然發出嗡鳴。她不動聲色地握緊劍柄,感受到袖口暗袋裏的星圖殘片正在發燙——那是前日在江家祖宅密室找到的,邊緣的噬月紋雖被封印,卻仍在細微蠕動。而當馬車經過淑妃生前居住的宮殿時,她分明看見窗欞後閃過一抹幽藍的火光。


    \"明日,該去欽天監查查星軌異動了。\"蕭承煜的聲音壓得極低,星紋在錦袍下亮起危險的紅光。他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玄鐵劍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老繭,那是多年沙場征戰留下的印記,\"順便派人盯著西域商隊,最近駝鈴聲...不太對勁。\"


    沈清辭靠在他肩頭,望著車窗外重新熱鬧起來的夜市。小販的吆喝聲、孩童的嬉鬧聲、酒樓傳來的絲竹聲交織成曲,龍紋與星紋在暗處流轉,編織成守護的結界。她知道,血月的陰影雖已散去,但新的挑戰或許正在暗處滋生。


    但此刻,漫天星辰下,江挽月的光芒溫柔地灑在兩人身上。沈清辭握緊蕭承煜的手,在心底默默許願:願這來之不易的安寧,能如星辰般永恆。而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某個戴著青銅麵具的人正將血月碎片嵌入戒指,麵具下的嘴角勾起陰森的弧度——這場關於星圖與命運的博弈,遠未到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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