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爐內的金芒突然暴漲,那滴裹著星輝的丹液“啵”地一聲凝成拇指大小的丹藥,表麵流轉著九條金色紋路,每一條都像活了一般遊弋。


    雲大師的丹勺當啷砸在青石上,震得他手背上青筋直跳——他煉了六十年丹,頭迴見丹紋能自己動的。“成了。”葉凡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他掌心的九霄環佩突然發燙,星圖裏的銀紋如活物般鑽入丹爐,將那枚丹藥輕輕托出,懸浮在他麵前。藥香裹著生機撲麵而來,蘇傾雪的琴弦“錚”地斷了一根,她捂著嘴後退半步,眼尾的胭脂被睫毛掃得模糊——這香氣竟讓她想起幼時母親懷裏的溫度,那是她以為早已被毒霧醃透的記憶。


    林昭月的劍“嗡”鳴著飛迴劍鞘,她指尖抵在劍穗上,指節泛白。方才丹藥成型時,她分明看見劍心處的太初劍意自動舒展,像見了長輩般垂首。楚紅妝的蠱蟲從四麵八方湧來,在她肩頭堆成彩色絨球,最頂那隻金蠶竟對著丹藥磕了三個頭——這是她養蠱以來頭迴見蠱蟲行此大禮。


    秦挽霜的卦象突然炸開,龜甲碎片裏竟映出一輪金月,她盯著滿地裂痕,忽然低笑出聲:“好個長生丹,連天機都不願泄露你的命數了。”


    葉凡伸手接住丹藥,觸感像捧著一團溫水。前世隕落時的劇痛突然在腦海閃迴——那是合道境大能的暗算,是他低估了人心的貪婪。但此刻掌心的溫熱截然不同,內天地裏新長出的青竹沙沙作響,仿佛在說:“這次,你有天地作盾。”


    “我現在服。”他對著眾人道,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蘇傾雪剛要開口勸他擇吉日,卻見他已經轉身走向營地深處的竹屋。門簾掀起時,她瞥見屋內鋪著他親手采的雪絨草,牆角擺著林昭月送的定魂玉,床頭掛著楚紅妝用蠱絲織的平安結——原來他早把這裏布置成最安全的修煉地。


    竹門“吱呀”合上的瞬間,葉凡已盤膝坐定。丹藥入喉的刹那,他渾身劇震。滾燙的暖流從丹田炸開,順著十二正經往四肢百骸竄,每條經脈都發出輕鳴,像久旱的河床終於等來了春水。


    內天地的山脈拔高一丈,原本隻有溪流的山穀湧成湖泊,湖中心竟浮出一塊刻著古字的石碑——那是前世他在問道境後期才悟到的“生死碑”,此刻竟隨著藥力主動顯形。九霄環佩懸在頭頂,星圖裏的銀紋瘋狂蔓延,將他整個人籠罩在星輝中。


    窗外的雲層翻湧,金色法則紋路如遊龍般聚攏,在竹屋上方織成光網。葉凡能清晰感知到那些紋路裏的規則:有的代表生,有的代表滅,有的是時間的流速,有的是空間的褶皺。他突然想起前世合道時的迷茫——那時他像個在迷霧裏摸象的瞎子,此刻卻像握著盞燈,能看清每根象骨的走向。


    “原來如此。”他低笑出聲,聲音裏帶著解脫般的輕快。內天地的湖泊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站著一道虛影——竟是葉家老祖宗!那道殘魂此刻不再透明,眉眼都清晰起來,衝他抱拳:“好小子,這丹藥竟把老夫的魂體都溫養得結實了。”話未說完就被浪頭卷走,隻剩一串笑聲在天地間迴蕩。


    四個時辰後,竹門“哢”地彈開。葉凡站在門口,白衣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眼底的星芒比昨夜更盛,連發梢都泛著淡金光澤。蘇傾雪最先迎上去,指尖剛碰到他衣袖就縮迴——他周身的靈氣太濃鬱,像團會唿吸的雲,碰一下都要被吸走三分力氣。


    “到什麽境界了?”林昭月直接問,劍穗在身後繃成直線。葉凡轉頭看她,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劍心在發燙,像要破體而出與他共鳴。“問道境巔峰。”他說,“長生境的門檻,我摸到了。”


    楚紅妝“哇”地叫出聲,蹦起來要去揪他耳朵,卻被秦挽霜一把拽住。長公主上下打量他,忽然伸手戳他胸口:“別急著得意,我今早用王朝密探的信鴿傳訊,北境有一群合道境老怪異動,怕是聞到了你突破的氣息。”她頓了頓,指尖從他心口移到九霄環佩上:“不過有這寶貝和你的內天地……”尾音輕得像歎息。


    蘇傾雪忽然伸手按住他後頸,溫熱的掌心貼著他皮膚:“先鞏固境界。”她的琴音還在他識海裏迴蕩,此刻語氣卻軟得像春夜的雨,“你現在的靈氣太躁,就像剛出爐的劍,得浸在寒潭裏淬幾天。”葉凡望著她眼尾的淚痣,突然想起前世最後一刻——那時他孤立無援,如今卻有四雙手推著他往更高處走。他點頭:“聽你的。”


    接下來三日,營地後坡的竹屋成了禁地。林昭月的劍懸在屋頂,劍氣凝成屏障;楚紅妝的蠱蟲在周圍布了三重毒陣;秦挽霜每隔兩個時辰就換一卦,確保沒有不速之客;蘇傾雪每日寅時來敲竹門,送一碗加了沉水香的醒神湯。


    第四日清晨,葉凡坐在竹屋前的青石上,膝頭放著九霄環佩。環上的星圖已完全變成銀河模樣,他伸手一摸,竟從裏麵取出一株半人高的靈草——這是他昨日用內天地培育的“九轉還魂草”,原本需要百年生長,現在隻花了三日。


    “想悟天道法則?”


    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葉凡轉頭,見李老頭蹲在樹樁上,手裏捏著顆野果啃得正香。這老頭平時總說自己是個種地的,此刻眼底卻泛著讓他心跳加速的光——那是隻有站在天道門檻前的大能才有的鋒芒。


    “您早看出我要問這個?”葉凡起身抱拳。李老頭把果核往他腳邊一吐:“你突破那天,天地法則都湊過來看熱鬧,當我瞎?”他用樹枝在地上畫了道歪歪扭扭的線,“天道不是書,是條河。你得跳進去,讓水衝得骨頭都疼,才能知道河底有什麽。”


    葉凡盯著地上的線,忽然笑了:“那我明天就去河邊。”李老頭起身拍了拍褲腿:“記得帶件耐撕的衣裳。”說完就往林子深處走,走了兩步又迴頭,“對了,你內天地裏那座新冒出來的碑……”他眯眼笑,“上麵的字,最好早點看懂。”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很快消失在林子裏。葉凡低頭看自己掌心——那裏還留著長生丹的餘溫。他抬頭望向被晚霞染成金紅的天空,內天地裏的生死碑突然發出清鳴。碑上的古字正在緩緩轉動,像在說:“長生路遠,且看這一步,你要怎麽走。”


    當晚,竹屋的燈一直亮到後半夜。葉凡盤坐在地,麵前擺著李老頭留下的樹枝,地上畫滿了歪歪扭扭的線。九霄環佩懸在頭頂,星河裏的光落下來,將那些線照得發亮,像極了天地間遊走的法則紋路。


    而營地外的山腳下,三縷若有若無的氣息正順著風飄來。最前麵那縷帶著腐朽的死氣,中間那縷裹著刺骨的劍意,最後那縷……竟和葉凡內天地裏的生死碑,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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