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客棧後巷的更夫敲過第三遍梆子。葉凡坐在床沿,腰間九霄環佩的溫度透過衣物滲進肌理,像塊被捂化的蜜蠟。他垂眸盯著環佩表麵流動的山水紋,老巫師臨走前那句“山河印的秘密別輕易示人”還在耳邊嗡嗡作響。


    “試試看。”他低聲自語,指尖按上環佩中央那道若隱若現的紋路。前世身為問道境大能,他對法寶的感應比尋常武者敏銳十倍,此刻竟真摸到了紋路下藏著的凹陷——那是個極小的星芒狀刻痕,像被誰用針尖挑出來的。


    運轉老巫師所授口訣時,內天地裏的野菊突然簌簌抖動。這些他親手種下的普通植株,此刻每片花瓣都泛起淡金色微光,連帶著內天地裏那方不足丈許的小湖都蕩起漣漪。


    葉凡的意識順著內天地與環佩間的縫隙鑽進去時,隻覺眼前一花——他竟站在了一片霧蒙蒙的空間裏。說是空間,實則更像被壓縮的山水畫卷:左側是疊翠的小山,右側是蜿蜒的溪流,頭頂懸著一輪比月亮更柔和的光。


    葉凡伸手觸碰溪水,指尖剛浸入便被燙得縮迴——那哪是水?分明是液態的靈氣,每一滴都裹著濃稠的道韻。


    “儲物?避難?”他喃喃著,抬步往小山走去。山腳下的石縫裏嵌著塊青玉簡,表麵浮著細密的雷紋,顯然不是凡物。當意識探入玉簡的瞬間,葉凡的瞳孔驟縮。


    “九霄環佩,本是上古天人以自身內天地孕養的本命法寶......”


    “可引天地靈氣入內淬煉,一日抵外十日;可設幻陣迷惑追兵,陣眼與宿主心神相連;可融丹火煉器,成功率提升三成......”


    “更可與宿主內天地共鳴,待兩者完全契合時......”


    後麵的內容突然模糊,像被某種力量刻意抹去。但光是前麵的信息,已讓葉凡心跳如擂鼓。前世他雖站在問道境巔峰,卻從未見過能與內天地共生的法寶——這九霄環佩,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葉郎?”門外傳來蘇傾雪的輕喚。葉凡這才驚覺天已蒙蒙亮,窗紙透出魚肚白。他慌忙收了意識,環佩“叮”的一聲輕響,那方空間便如鏡花水月般消散。


    推門時,蘇傾雪正倚著廊柱等他。她換了件月白紗裙,發間隻斜插一支銀簪,倒比平時的濃妝更添三分清豔。見他出來,她眼尾微挑,伸手就去勾他腰帶:“昨晚在房裏搗鼓什麽寶貝呢?我聽見環佩響了三聲。”


    “傾雪姐又偷摸聽牆根。”楚紅妝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她穿著靛藍苗裙,發辮上係著的銀鈴隨著蹦跳叮當作響,手裏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糕:“昭月姐姐熬了蓮子粥,說要給葉郎補補腦子——昨晚他翻來覆去的,我在隔壁都聽見嘀咕聲了!”


    林昭月端著青瓷碗從樓下上來,劍穗上的冰蠶玉墜在晨光裏泛著冷光。她本就生得清冷,此時又抿著唇,倒像塊沒化透的冰:“紅妝莫要胡鬧。”說著將粥碗遞給葉凡,目光卻落在他腰間的環佩上,“可是有新發現?”


    葉凡接過粥碗,掃過三女各異的神情:蘇傾雪指尖還搭在他腰帶上,眼波流轉間藏著探究;楚紅妝踮腳去看環佩,發辮上的銀鈴被她晃得亂響;林昭月雖垂眸吹涼粥湯,握劍的手指卻微微收緊——這姑娘,連關心都藏在劍穗的顫動裏。


    “去我房裏說。”他壓下心底的興奮,聲音卻還是帶了絲輕快。前世他孤家寡人慣了,如今有這三個各有心思卻都肯交付信任的姑娘在側,倒比得了法寶更讓他安心。


    關上門的瞬間,楚紅妝已經撲到他跟前,指尖戳著環佩上的山水紋:“快說快說!是不是能養蠱蟲?我家金蠶最近總鬧脾氣,昨晚還咬了我蠱囊!”


    蘇傾雪則退到窗邊,將琵琶擱在桌上慢慢調弦。她調得極慢,指甲劃過琴弦的“錚”聲裏,藏著比楚紅妝更迫切的探問。


    林昭月站在離門最近的位置,手按劍柄,目光在門縫與葉凡之間來迴遊移——這是她的習慣,無論何時都要確保退路。


    葉凡摸出環佩,運轉口訣。三女同時倒抽冷氣——環佩表麵浮現出淡淡的光影,那方藏著小山溪流的空間竟在空氣中投下虛影。


    “這是......儲物空間?”林昭月的聲音難得帶了絲顫抖,冰蠶玉墜撞在劍鞘上,發出清脆的“叮”。


    “不止。”葉凡將玉簡裏的信息挑重點說了,末了看一眼蘇傾雪,“還能設幻陣,以後若遇到危險......”


    “好呀好呀!”楚紅妝已經扒著他胳膊去夠那虛影,發辮上的銀鈴被晃得幾乎要飛起來,“我要把蠱蟲全放進去養!金蠶肯定喜歡那靈氣!”


    蘇傾雪的琵琶弦突然崩斷一根。她望著斷弦笑出聲,指尖輕輕撫過環佩上的山水紋:“葉郎這是要把我們都圈進他的小天地裏?”她抬眼時眼尾泛紅,倒比平時更添幾分勾人,“我倒是願意的。”


    林昭月突然伸手按住楚紅妝的肩膀。她的動作很輕,卻帶著劍修特有的利落:“紅妝且慢。”她盯著那方虛影,劍眉微蹙,“這空間與葉凡內天地相連,若是他受傷......”


    “我試過了。”葉凡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內天地與環佩共鳴後,反而能互相滋養。”他想起昨夜內天地裏舒展的野菊,語氣軟了些,“你們安心,我自有分寸。”


    窗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四人同時噤聲。林昭月的手已按在劍柄上,劍鞘與木桌摩擦出細碎的聲響;蘇傾雪指尖勾住琵琶背,斷弦處還沾著她剛才調弦時的薄繭;楚紅妝的蠱囊突然發燙,金蠶蠱在裏麵不安地蠕動,她咬著唇,指甲幾乎要掐進葉凡胳膊裏。


    葉凡將環佩攥進掌心。靈氣順著指尖湧進環佩,那方空間裏的小山突然泛起青光——這是老巫師教他的預警之法,若有危險,空間裏的山水會根據危脅程度變色。此刻小山的青色正緩緩往幽藍變,像暴雨前的天空。


    “是衝我們來的。”他低聲道,目光掃過三女。


    蘇傾雪已經將斷弦藏進袖中,指尖抹過唇畔的胭脂,那是她準備用毒的暗號;楚紅妝解下腰間的蠱囊,金蠶蠱的嘶鳴透過囊布傳出來,帶著嗜血的興奮;林昭月的劍已經出鞘三寸,冰蠶玉墜在劍脊上投下冷光,映得她的臉愈發清冷。


    “跟緊我。”葉凡推開窗。晨霧還未散盡,巷子裏的青石板上落著幾片被踩碎的桂花,不遠處的街角,幾個裹著黑鬥篷的身影正往客棧方向移動,帽簷下露出的半張臉......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那些人耳後都紋著暗紅的蛇形圖騰——正是前世暗算他的“毒刹門”標記。


    “走!”他拽著三女翻出窗戶。九霄環佩在掌心發燙,空間裏的溪流突然暴漲,幽藍的水光裹住四人。身後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是蘇傾雪將淬毒的瓷瓶砸在門框上。


    晨霧裏,幾個黑影已經衝到客棧門口。為首者掀開鬥篷,露出臉上猙獰的刀疤:“追!活要見人,死......”他的話被葉凡甩來的石子打斷。石子裹著內天地的靈氣,精準砸中他咽喉。那人悶哼著踉蹌後退,卻見前方巷口的晨霧突然濃稠起來,隱約能看見四個身影的輪廓——卻又像是四個,又像是八個,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真。


    “幻陣!”刀疤男咬牙抽出短刀。他身後的黑衣人已經抽出武器,刀刃在晨霧裏泛著冷光,像一群嗅到血的狼。


    葉凡帶著三女往巷口跑。他能感覺到環佩裏的靈氣正在飛速消耗,但沒關係——隻要撐到鎮東老祠堂,老巫師說過那裏有他留下的後手。


    晨霧中,傳來楚紅妝的輕笑:“葉郎的寶貝環佩,比我的蠱蟲還好用呢。”她的聲音裹著金蠶蠱的嘶鳴,混著蘇傾雪調弦的“錚”響,還有林昭月拔劍的清越劍吟,在巷子裏蕩起層層迴聲。


    而在他們身後,刀疤男已經衝破幻陣。他望著前方逐漸清晰的四個身影,露出森白的牙齒,短刀上的毒紋泛著幽綠:“跑?你們能跑到哪去......”


    晨霧散盡時,客棧門口的青石板上,落著半塊沾著糖霜的桂花糕——那是楚紅妝剛才跑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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