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的是個青麵男子,左臉有道刀疤從眉骨劃到下頜,右手按在腰間的鬼頭刀上,刀鞘上纏著的紅繩已經發黑——那是染過太多血的痕跡。


    “葉小公子倒是會挑地方。”青麵男子咧嘴一笑,露出兩顆染著煙漬的門牙,“趙爺說了,活要見人,死...也得見人。”他身後的六人同時抽刀,刀鋒在陽光下閃著冷光,其中一人的刀尖還滴著血——不知是哪個倒黴的山民。


    葉凡的手指輕輕撫過腰間的九霄環佩。內天地裏的桃花突然劇烈搖晃,花瓣如劍雨般射向洞頂,將一片試圖偷聽的枯葉釘在石壁上。


    他望著七人腳下的痕跡——鞋印裏沾著青溪鎮特有的紅土,顯然是從鎮子裏一路跟來的。


    “看來趙無極的狗,記性不太好。”葉凡勾了勾唇,嘴角的笑意卻沒到眼底。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天衍訣”自動運轉,靈氣如江河般在經脈裏奔湧。九霄環佩在空間裏共鳴,琴音在識海響起,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奏樂。


    青麵男子的刀已經出鞘三寸。就在這時——七把刀刃的寒光刺破山風,葉凡的瞳孔微微收縮。他能聞到血鏽味混著鬆脂香鑽進鼻腔——那是青麵男子刀上未幹的血,屬於某個無辜山民。


    前世作為問道境大能時,他見過太多這種被仇恨與利益扭曲的眼神,此刻卻比那時更清醒:他現在隻是凝氣初期的修為,麵對七個鍛體後期的殺手,正麵硬拚雖能自保,卻難免受傷暴露底牌。


    “葉小公子發什麽呆?”青麵男子的刀又抽出半寸,刀身映出葉凡緊繃的下頜線,“趙爺要的是活口,可弟兄們手底下沒輕沒重......”他話音未落,右側殺手突然暴起,單刀夾著風聲劈向葉凡麵門——這是江湖常見的“先聲後擊”,用言語分散注意力,再由同伴突襲。


    葉凡不退反進,左腳在鬆針上碾出個淺坑,身體如遊魚般側旋。內天地裏的桃花樹突然抖落滿樹花苞,無形的靈氣順著他指尖竄入九霄環佩,琴弦在識海嗡鳴,竟與他的心跳同頻。


    就在單刀即將觸及他衣襟的刹那,一道蒼老的聲音穿透鬆濤:“小夥子,遇到麻煩了嗎?”


    葉凡幾乎是本能地側頭。林霧裏轉出個白發老者,粗布麻衣洗得發白,腰間別著個缺了口的酒葫蘆,正慢悠悠往嘴裏灌酒。他的眼神卻像淬過寒的銀針,掃過七個殺手時,青麵男子的刀把突然一燙,鬼頭刀“當啷”墜地。


    “哪來的老東西?”右側殺手的刀勢沒收住,刀鋒擦著葉凡耳畔劈進身後石壁,震得石屑紛飛。他罵罵咧咧轉身,卻見老者抬起食指,輕輕一彈。一聲脆響。


    殺手握刀的手腕突然炸開血花——不是刀傷,是被某種無形氣勁震碎了筋脈。他慘叫著踉蹌後退,單刀“哐當”落地,右手像團軟泥垂在身側。


    青麵男子的瞳孔驟縮。他看得真切,老者根本沒動,連酒葫蘆都沒放下,隻是隨意彈了下手指。能僅憑氣勁震碎鍛體後期武者的腕骨......這至少是破虛境的高手!


    “老丈......”葉凡喉結動了動。他前世見過破虛境大能,卻從未離得這麽近。老者身上沒有刻意收斂的威壓,反而像座沉在湖底的古鍾,隻有真正靠近時才知其厚重。


    “別急著謝。”老者又灌了口酒,酒液順著胡須往下淌,“你在這山洞裏練了七日功,每日寅時三刻引氣入體,靈氣在膻中穴打三個轉兒——這毛病該改改。”


    他突然甩袖,五道青芒從袖口飛出,精準釘在五個殺手的腳背上。那些人仿佛被定住,既不能動,又不覺得疼,隻覺雙腳像被萬蟻啃噬,額角瞬間滲出冷汗。


    青麵男子是最後一個。他盯著老者腰間的酒葫蘆,突然想起江湖傳聞——三十年前有位“醉刀客”李三,曾用半壺酒震碎過斷江境強者的護心鏡。“前輩是......”


    “滾。”老者吐字如刀。青麵男子膝蓋一軟,竟直接跪在地上,連滾帶爬拖著同伴往林外逃去,鞋印裏的紅土被踩得稀爛,片刻便沒了蹤影。


    山風重新灌進林間。葉凡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已被冷汗浸透。他對著老者鄭重抱拳:“在下葉凡,多謝前輩援手。”


    老者揮了揮手,酒葫蘆在指尖轉了個圈:“你這孩子有意思。明明能引動內天地靈氣預警,剛才卻故意示弱,想看看這些殺手的來路。”他突然湊近,渾濁的眼睛裏閃過精芒,“九霄環佩的空間能隔絕感知?方才那片偷聽的枯葉,是你用桃花瓣釘的吧?”


    葉凡心頭一震。他前世雖為問道境,但這具身體才十六歲,能瞞過普通武者的感知,卻瞞不過破虛境高人。既然被看穿,不如坦誠:“前輩好眼力。這琴是葉家禁地所得,晚輩也是近日才發現其中玄機。”


    “葉家?”老者念叨了一句,突然笑出聲,“當年葉老狗的孫子?倒有幾分他當年的隱忍勁兒。”他席地而坐,拍了拍身邊的青石,“坐吧。我叫李守拙,在這後山住了二十年,看你每日上山采藥練拳,倒比那些急著爭名奪利的娃娃順眼些。”


    葉凡依言坐下。他能感覺到老者的靈氣如春風般包裹著自己,沒有壓迫感,反而讓體內“天衍訣”的運行更順暢。“前輩剛才說的膻中穴引氣......”


    “對。”李守拙指節敲了敲葉凡胸口,“你這功法是從《葉氏玄功》改來的吧?引氣時在膻中穴多轉一圈,看似能多蓄三分靈氣,實則會堵住任脈。”他屈指在葉凡手背畫了條路線,“試試把靈氣引到中脘穴,再分兩股走帶脈——”


    葉凡閉目凝神。按照老者的指引運行功法,原本在膻中穴打轉的靈氣突然像找到出口的溪流,順著新路線匯入丹田,竟比往日多凝聚了兩成。他睜眼時難掩驚喜:“前輩,這......”


    “不過是基礎調整。”李守拙擺了擺手,“你真正的寶貝是這九霄環佩。”他伸手輕觸琴身,琴身上的雲紋突然泛起青光,“這琴是上古天人存放道統的容器,你體內的內天地若能與它共鳴......”他頓了頓,“昨日你試著移栽野菊,可發現空間裏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


    葉凡心頭一跳。他確實注意到空間裏的野菊比外界開得更豔,但沒往時間上想。“前輩是說......”


    “進去試試。”李守拙推了他一把。葉凡指尖剛碰到琴身,意識便被拽進那方十丈空間。這次他看得更清楚:青石板縫裏有青苔,劍匣上刻著“太初”二字,丹瓶上的封泥還帶著淡淡藥香。他伸手摸向野菊,花瓣上的露珠竟比外界多了三滴——


    “一息抵外界三息。”李守拙的聲音在空間裏響起,“等你破虛境時,這空間能納山川,時間流速能提到一息抵十息。到那時......”他沒說完,空間突然一顫,葉凡被推了出來。


    “謝前輩指點。”葉凡站起身,眼神比之前更亮。他能感覺到,今日這一課比他在家族武閣啃十年書都有用。李守拙從懷裏摸出枚玉簡,塞到他手裏:“這是我整理的《內天地禦物要訣》,你且收著。記住,內天地不是藏私的箱子,是你與天道對話的橋梁。”他扛起酒葫蘆往林深處走,背影漸漸融入霧裏,“下次來,帶壇青溪鎮的桂花釀——要三十年陳的。”


    葉凡捏著玉簡,隻覺掌心發燙。他望著老者消失的方向站了片刻,這才背起竹簍往青溪鎮走。


    山風卷起鬆針落在他肩頭,他突然頓住腳步——後方的林子裏,有雙暗紅的眼睛正透過樹葉縫隙盯著他。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針,刺得他後頸發疼。他猛地轉身,卻隻看見晃動的樹影。


    “血魔老祖的人?”葉凡低聲呢喃。前世記憶裏,這號人物是趙無極的靠山,專吸武者精血練功。他摸了摸腰間的九霄環佩,內天地裏的桃花樹無風自動,花瓣紛紛揚揚落進空間深處。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青溪鎮的炊煙已經升起,他卻放慢了腳步。懷裏的玉簡還帶著李守拙的體溫,而那道暗紅的視線,正隨著他的移動,像條毒蛇般緩緩遊向更深處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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