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麵人話音未落,葉凡後頸的寒毛已根根豎起。前世隕落時被刺穿丹田的劇痛突然在識海翻湧——這聲音,和前世圍殺他的那批人中,持黑劍的那個,聲線裏的金屬摩擦感分毫不差。


    “霜兒,退到左側第三根青石柱後。”他喉結滾動,右手虛按在秦挽霜後腰,掌心隔著布料都能觸到她繃緊的肌肉。


    餘光瞥見她鬥笠下睫毛輕顫,卻沒半句反駁,隻是反手將軟劍劍柄塞進他掌心,指尖在他虎口快速畫了個“安”字,便貓著腰隱入石陣陰影。


    遺跡深處的霧色突然翻湧如沸。鐵麵人走出陰影時,葉凡終於看清他的全貌:玄鐵麵具覆蓋半張臉,隻露出緊抿的薄唇,腰間黑劍鞘上金線繡的九霄雲紋泛著冷光,和三日前荒宅襲擊者的劍鞘紋路完全重合。


    更讓他心跳漏拍的是,對方左腕纏著一圈暗紅絲線——那是前世自己為追蹤叛徒,特意在“九霄環佩”認主儀式上,用本命精血染的標記。


    “天人合一,啟。”葉凡默念,識海瞬間被灰霧填滿。內天地方寸空間突然擴張三寸,天道之力順著經脈竄入雙目,鐵麵人每一步踏碎的石屑軌跡在他眼中慢如飄雪。


    他看見對方右手食指微微彎曲——這是要結印的前兆。


    “轟!”鐵麵人掌心爆出的黑色氣勁比葉凡預判的更快三分。氣勁過處,左側青石柱轟然斷裂,碎石飛濺,其中一粒擦過葉凡耳尖,在他脖頸劃出血痕。


    他借著閃避的勢頭滾地半丈,內天地裏突然浮現前世記憶:自己在問道境時,曾用“九霄環佩”鎮壓過一個叫“幽冥教”的邪派,教中護法便擅長用“九霄雲紋”掩飾氣息。


    “你是幽冥教餘孽?”葉凡擦去嘴角血漬,聲音冷得像浸了冰。


    鐵麵人麵具下傳來悶笑:“小友好記性。當年那老東西用環佩毀我教壇時,老子就在觀禮台最前排。”他黑劍出鞘三寸,寒光映得石陣泛青,“交出環佩,我送你個全屍——省得你像那老東西似的,被碎屍萬段還喂了惡犬。”


    葉凡的瞳孔驟然收縮。前世自己確實是在鎮壓幽冥教總壇後,被最信任的師弟偷襲,屍體被拋入亂葬崗喂狼。此刻內天地裏的灰霧瘋狂旋轉,天道之力如潮水般衝刷識海,他突然看清鐵麵人劍招裏的破綻——每七式必定有一式收招時左肩微沉,那是當年幽冥教“九幽冥火劍”的致命漏洞。


    “接招!”他低喝,右掌凝出青金色氣勁。這是他用內天地推演葉家《青木拳》時,結合前世《九霄玄功》創出的“青霄掌”。


    掌風掠過鐵麵人頸側時,他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若有若無的腐臭味——那是長期修煉陰毒功法才會有的氣息。


    鐵麵人踉蹌後退三步,麵具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紋。他顯然沒料到這個看起來剛破虛的小子能接下自己全力一擊,黑劍在地麵劃出半丈深的溝壑:“有點門道!”話音未落,他突然甩袖,上百枚淬毒銀針破空而來,針尾係著的紅繩在晨霧裏像一串血珠。


    “小心!”秦挽霜的聲音從石柱後傳來。葉凡轉身的瞬間,看見她軟劍出鞘,劍鞘上的陣紋突然泛起青光,引動風勢將銀針吹偏了三寸。


    他借機旋身,青霄掌再次拍出,直接將鐵麵人轟飛撞在石牆上。“今日算你走運!”鐵麵人吐出一口黑血,麵具徹底碎裂,露出下半張爬滿紫斑的臉。


    他扯斷腰間雲紋劍穗,拋來一枚青銅令牌,“三日後子時,亂葬崗西坡。想知道你前世怎麽死的——帶著環佩來。”說罷,他化作一道黑霧鑽入地縫,隻留下滿地焦黑的痕跡。


    葉凡彎腰撿起青銅令牌,背麵刻著“幽冥”二字,入手冰涼如浸過屍水。秦挽霜從石柱後奔來,指尖顫抖著撫過他頸側的血痕:“疼不疼?”她鬥笠早被氣勁掀飛,青絲散在肩頭,眼尾泛紅,“我剛才...差點沒控製住風勢。”


    “你做得很好。”葉凡握住她沾了石屑的手,掌心的紅痕因用力泛起淡粉。他望著鐵麵人消失的地縫,喉結動了動,“霜兒,有些事...我可能瞞了你。”


    “我知道。”她突然踮腳吻了吻他唇角的血漬,“你是重生者,對吧?三日前在禦書房,你看皇後鐲子時的眼神,和我皇兄臨終前看母後的眼神一模一樣。”她從袖中摸出一方繡著並蒂蓮的帕子,輕輕按在他傷口上,“但不管你是誰,是葉凡就夠了。”


    禦書房的燭火在深夜裏跳了跳。皇帝捏著青銅令牌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皇後的翡翠鐲子磕在案幾上,發出清脆的響:“幽冥教...二十年前先帝親征,明明已將教眾斬盡殺絕。”


    “是斬草未除根。”葉凡將今日戰鬥細節和盤托出,最後攤開從鐵麵人身上撕下的半片衣角,“這布料裏織著金線,和趙尚書府上月進貢的‘九霄錦’一模一樣。”


    秦挽霜突然拍案:“難怪前日趙大人說要巡查城防,卻帶著親衛去了西郊!”她抽出軟劍在地圖上劃出痕跡,“西郊亂葬崗、趙府私莊、城南賭坊...這三處正好連成八卦陣的生門、死門、休門——他們在布局!”


    皇帝猛地站起,龍袍掃落案上茶盞:“傳李將軍,帶三百玄甲衛隨朕去趙府!”“陛下不可!”皇後攥住他衣袖,“趙無極為相十年,黨羽遍布朝野。打草驚蛇事小,若他狗急跳牆傷了挽霜...”她轉向葉凡,目光裏帶著懇求,“葉公子,挽霜的命...就拜托你了。”


    次日卯時,趙府朱門前的石獅子還掛著露水。葉凡站在街角茶棚裏,看著秦挽霜女扮男裝,腰間別著皇帝親賜的虎符,大搖大擺走進趙府。他摸了摸懷中的青銅令牌,內天地裏的灰霧突然凝結成前世黑劍的模樣——那是他前世隕落後,唯一留在人間的遺物。


    “葉公子,趙府後門有動靜!”李將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葉凡轉頭,看見三個家丁抬著個蓋了油布的木箱往巷口走,木箱縫隙裏露出半截金線繡的雲紋。他瞳孔一縮,對著秦挽霜的方向打了個暗號。


    下一刻,趙府正廳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秦挽霜的聲音拔高:“趙大人,這箱‘九霄錦’怎麽和上個月進貢的不一樣?”趙無極的笑聲從門內飄出:“小將軍有所不知,這是老夫特意為...哎喲!”“哢!”清脆的骨裂聲混著瓷器碎片的響動。


    葉凡衝進趙府時,正看見秦挽霜踩著趙無極的手腕,軟劍抵在他咽喉:“說,幽冥教的密信藏在哪?”趙無極額角滲血,卻還在笑:“你以為抓了我就能翻案?真正的主使...咳咳,在亂葬崗等你們呢。”他突然劇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


    葉凡眼疾手快掐住他下頜,從他舌下摳出半枚染毒的蠟丸。“搜!”李將軍揮刀劈開後堂木櫃,一本鑲著雲紋的密信從夾層滑落。葉凡展開信箋,第一行字就讓他血液凝固——“待九霄環佩入甕,便啟動血祭大陣,引幽冥之力助大人突破長生境。”末尾的落款,是一枚熟悉的朱印:太初劍典首座長老印。


    “葉...葉凡?”秦挽霜的聲音帶著顫。她看見他捏著信箋的手指泛白,眼尾的紅痕比晨霧裏的血更豔。


    葉凡將密信小心收進懷中,抬頭時眼底翻湧著前世未盡的恨意。他望著秦挽霜發間晃動的玉簪——那是昨日她親手為他簪的,此刻在晨光裏泛著溫柔的光。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角,聲音輕得像怕驚碎什麽:“霜兒,三日後的亂葬崗...我們該去會會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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