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碾過青石板的聲響裏,葉凡的指節在青玉匣上掐出青白痕跡。他垂眸盯著膝頭的血字紙條,墨跡未幹的腥氣混著車外飄來的桂花香,直往鼻腔裏鑽——西郊破廟,星隕草換人。


    “李伯,”他掀開車簾,晚風掀起額前碎發,“繞到後街,去西市茶棚。”


    “小少爺?”李伯迴頭,老臉上的笑紋全繃成了線,“不迴府?”


    “迴府打草驚蛇。”葉凡的拇指摩挲著玉匣邊緣,內天地裏那汪清泉正翻湧成漩渦。前世被斬道果時,他最器重的親衛也是這般被劫作人質。“雪兒昨日在院門口編草螞蚱,誰能靠近她?”他低聲道,“綁匪能避開門房,說明熟悉葉家布局。”


    李伯的馬鞭驟然收緊,棗紅馬打了個響鼻。老人突然甩鞭抽向街角的槐樹,幾片枯葉簌簌落下,露出樹後縮成一團的灰衣人:“龜孫子,敢在葉家馬車前盯梢!”


    灰衣人抱著頭滾出來,露出半張青腫的臉——正是城主府的三等家丁。


    葉凡蹲下身,指尖按在那人腕間:“誰讓你來的?”


    “趙...趙公子...”那人疼得涕淚橫流,“趙公子說葉家那小崽子搶了他的丹師麵子,要給他點教訓...”


    李伯的老拳已經攥得哢哢響,被葉凡按住手腕。少年的掌心燙得驚人,眼尾卻冷得像淬了冰:“李伯,去查查今日辰時三刻,誰在藥廬外徘徊。”他把灰衣人踹進路邊陰溝,“再讓廚房煮碗醒酒湯送迴城主府——就說葉某謝趙公子的‘問候’。”


    迴到葉家時,月亮剛爬上東牆。葉凡站在院門口,看著門房老周正和兩個護院扯皮,腳邊放著半筐剛摘的葡萄——那是雪兒最愛吃的。他喉結動了動,轉身進了演武場。


    “阿大,阿二。”他拍了拍廊下兩個黑衣人的肩,“換身乞丐衣裳,去西郊破廟十裏內探路。”又摸出三枚淬了麻藥的透骨釘,“見著陷阱記號就做標記,別打草驚蛇。”


    內天地裏的清泉突然泛起漣漪,葉凡閉眼——是阿大傳迴的消息:破廟後牆有個狗洞,洞邊有新鮮的泥印,像是被人拖行過。


    他捏碎懷裏的星隕草玉匣,草葉的清苦味在掌心蔓延,轉身對李伯道:“備馬,帶五壇女兒紅。”


    “小少爺?”李伯瞪眼。


    “綁匪要星隕草。”葉凡將碎玉片塞進袖中,“可他們不知道,真正的星隕草在我內天地裏。”他掀起衣擺,露出腰間掛著的九霄環佩,“等會你帶著空匣子去破廟前門,我從後牆進。”


    子時三刻,西郊破廟的斷牆上落著半輪殘月。李伯的咳嗽聲在前殿響起:“綁爺,星隕草帶來了——”話音未落,廟門“吱呀”一聲被踹開,五個持刀的漢子從梁上躍下,刀尖直抵李伯咽喉。


    後牆狗洞裏,葉凡的唿吸輕得像片羽毛。他能清晰聽見前殿的對話:“老東西,玉匣呢?” “在這兒!”李伯的聲音帶著顫,“可我家小少爺說了,得先見人...”


    “見你奶奶的腿!”刀柄砸在李伯背上,老人悶哼著栽倒。


    葉凡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他聽見了,東偏殿的稻草堆裏,有細細的抽噎聲。那是雪兒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哥哥...我怕...”


    他貼著牆根挪到東偏殿窗下,內天地的感知如蛛網般鋪開——窗台上有三枚銅鈴,線繩係著門閂;牆角有個火盆,裏麵埋著未燃盡的爆竹引信;最重要的是,梁上懸著的麻袋裏,蜷縮著個小小的身影。


    “砰!”前殿傳來瓷器碎裂聲,是李伯摔了酒壇。那是約定的信號。


    葉凡腳尖點地躍上窗台,銅鈴剛要作響,他的指尖已按在鈴舌上。內天地裏的清泉突然漲高三寸,他的視力在瞬間變得清晰——梁上麻袋的繩結是活扣,牆角火盆的引信還剩半寸。


    他抓住房梁借力蕩過去,指尖如刀割斷繩結。麻袋“噗通”落地,裏麵裹著的小團子立刻撲進他懷裏:“哥哥!”雪兒的小臉上全是淚痕,卻還往他手裏塞了塊烤紅薯,“我藏的...熱乎的...”


    “好雪兒。”葉凡把她塞進懷裏,轉身就要走,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葉小公子好手段啊。”


    趙無極從陰影裏走出來,腰間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幽藍,正是城主府特有的冰魄玉。他手裏握著柄淬毒的匕首,刀尖還滴著李伯的血:“你以為能瞞過我?雲大師的丹廬早被我安了耳目,星隕草在誰手裏,我比你清楚。”


    葉凡把雪兒往身後推了推。他能感覺到,趙無極的氣息在凝氣引氣境巔峰——而他自己,今早剛突破鍛體金身境。內天地的清泉開始沸騰,全屬性30%的增幅順著經脈湧上來,他的耳中能聽見趙無極脈搏的跳動,眼中能看見匕首上的毒紋走向。


    “趙公子這是何苦?”葉凡的聲音穩得像山,“你我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趙無極的臉扭曲起來,“你讓雲大師當眾打我城主府的臉!你讓全城百姓說我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都不如!”他揮刀劈來,“今天我不僅要殺你妹妹,還要把你的內天地剖開,看看你憑什麽...”


    話沒說完,葉凡已經動了。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三道殘影——那是內天地加速感知帶來的預判。他抓住趙無極的手腕向外一擰,淬毒匕首“當啷”落地;另一隻手扣住對方後頸,將人按在牆上:“你該學的,是怎麽藏住自己的嫉妒。”


    “你...你才鍛體境...”趙無極的臉漲成豬肝色。


    “可我能看見你的破綻。”葉凡的指節抵在他喉結上,“現在,告訴我,是誰教你用這種下作手段?”


    “不...不可能...”趙無極突然笑起來,“你以為贏了?你妹妹剛才吃的烤紅薯,我讓人下了‘百日醉’,沒有我的解藥...”


    “住口!”葉凡的瞳孔驟縮。他低頭看向懷裏的雪兒——小姑娘正啃著紅薯,見他看過來,還舉著剩下的半塊:“哥哥吃...”


    內天地的清泉突然掀起巨浪。葉凡的掌心按在雪兒後心,內天地裏的靈氣如活物般鑽進她經脈。前世作為問道境大能,他曾見過無數奇毒,此刻借天道之力推演,不過瞬息便理清了毒性走向。


    “雪兒乖,睡一會。”他輕聲道。雪兒的眼皮漸漸合上,小腦袋歪在他肩頭。


    再抬頭時,葉凡的眼神已經冷得像刀:“百日醉?趙公子可知,我內天地能煉丹?”他從袖中摸出顆泛著丹紋的藥丸,塞進趙無極嘴裏,“這是我剛用星隕草煉的解毒丹——不過你吃的,是‘百日痛’。”


    “你!”趙無極捂著肚子蜷成蝦米。


    “每夜子時,痛入骨髓。”葉凡把九霄環佩按在他額頭上,“等你想清楚幕後主使是誰,我再來取解藥。”


    李伯捂著腰走進來,手裏提著兩個昏迷的綁匪:“小少爺,都解決了。”


    葉凡抱起雪兒,月光照亮她臉上未幹的淚痕。他低頭親了親她發頂,聲音輕得像歎息:“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受傷。”


    遠處的山林裏,一雙眼睛在樹影後眯起。那人穿著玄色勁裝,腰間掛著枚刻著“寒梅”的銀牌。他看著葉凡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裏,指尖輕輕叩了叩懷中的信鴿:“目標已露鋒芒,建議提前動手。”


    夜風卷起一片枯葉,覆在他腳邊的血字紙條上——那是從葉凡馬車上掉出的,墨跡未幹的綁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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