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空無一人。


    蕭祁凰坐在床沿,神色略有些微妙。


    “殿下。”明月把等燈火放在床頭的案上,近前看向蕭祁凰,“發生了什麽事?有刺客?”


    蕭祁凰眉心皺起,麵色沉冷:“本宮確定方才床前有人站著,我還踹到了他,但是……”


    明月心頭生出一股古怪,轉頭喊道:“來人!”


    殿外兩個黑衣侍衛進來,單膝跪地:“見過殿下。”


    明月問道:“方才有沒有看到什麽人出去?穿一身白色衣服。”


    兩個侍衛麵麵相覷,隨即垂眸:“沒看見有人出去。”


    兩人迴話間,另一隻腿不自覺也跪了下來,隨時做好請罪的準備。


    雖然他們確實沒有看見有人出入,可萬一有刺客潛入長公主寢殿,那就是他們失職。


    蕭祁凰靠在床前:“沒事了。你們都出去吧。”


    “是,屬下告退。”


    蕭祁凰抬手揉了揉眉心,她想說是錯覺,可方才她的腳真真切切踹到了那個人的身上,而且以她絲毫沒有放水的力氣,她甚至可以確定那個人應該受了傷。


    那種真實的觸感絕不是幻覺。


    但同時她更清楚,那個人被踹之後憑空就消失了。


    她一向不太信邪。


    今晚她卻不得不懷疑,姬清塵身上是否真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對,那身清冷雪白的衣服,除了姬清塵,沒有第二個人能穿出那種效果。


    他又用的什麽障眼法?


    蕭祁凰眸心浮現幽深光澤,總覺得姬清塵腦子有點問題。


    南詔國師雖然不握實權,但身份崇高,一向受人敬仰,隻要他安分守己,乖乖盡好國師之職,不折騰幺蛾子,皇上和百官都會尊重他。


    國家有重大活動,亦或者出現天災人禍時,他露個麵,占卜一下國運就行,其他時候清閑得很,這種既清閑又受人敬仰的職位,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他還有什麽不滿足?


    一而再再而三折騰幺蛾子,到底是想幹什麽?


    難不成他想入朝?


    “殿下。”明月憂心忡忡地看著她,“是不是又做了夢……”


    蕭祁凰迴過神,輕輕搖頭:“不是夢。應該是國師搞的鬼。”


    “國師?”明月皺眉,“他又想幹什麽?”


    蕭祁凰沒說話,她如今也不確定姬清塵的目的,原本以為他隻是不想讓自己當這個皇帝,可如今……


    “罷了。”蕭祁凰從床上起身,“洗漱更衣吧,反正也睡不著了。”


    若不是今天要趕路,她定要去國師府看個究竟,確定姬清塵受了傷,然後給他定一個擅闖公主府的罪名。


    蕭祁凰心頭罕見地浮現些許惱怒。


    她真是弄不懂他到底想幹什麽,明明是個孤傲清冷不易親近的人,偏偏像是吃錯了藥一樣,一個勁地折騰幺蛾子。


    蕭祁凰做到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剛醒來的臉:“今天穿著以簡單利落為主,趕路要緊,首飾不用戴……多帶一點銀票和碎銀子就行。”


    “是。”


    梳妝打扮結束,外麵天色還沒亮。


    明月帶上昨晚整理好的行囊,跟蕭祁凰出了長公主府。


    除了貼身換洗衣物、銀票和一些碎銀子,以及一點帶著路上吃的幹糧之外,她們沒有收拾別的東西,冬天衣服厚,占地方,所以外衣帶的不多。


    一路風塵仆仆趕路,倒也不必太講究。


    長公主府距離城門還有一段距離,等他們策馬趕到城門處,正好是開城門的時辰。


    蕭祁凰係上披風,走出長公主府大門,翻身上馬。


    除了明月,其他人沒帶。


    他們此次去中州是為了公辦,隨身攜帶不會武功的侍女隻會增加累贅。


    祁淵已經點好了五百精銳,在城外候著了。


    冬日裏天亮得晚,這個時辰街上無人走動,黑漆漆的夜色下隻有馬蹄聲陣陣,打破了淩晨的寧靜。


    寒風瑟瑟。


    前日裏下的那點小雪早已化沒了,可小雪帶來的陣陣寒氣,卻是實打實的冰冷刺骨。


    蕭祁凰和明月一人一騎,迎著凜冽的寒風往城門疾馳而去,馬蹄聲驚動了夜間巡邏的禁軍。


    蕭祁凰亮出令牌,在禁軍恭送下抵達城門處。


    沉重的城門迎著東方出現的一縷魚肚白緩緩開啟,蕭祁凰和明月策馬出城,祁淵和五百精銳恭敬行禮:“參見長公主——”


    “不必多禮。”蕭祁凰握著馬鞭,隨著一聲鞭響,率先疾馳而去,“出發!”


    “是!”


    一行騎兵電火流星般跟上去,身後揚起的塵土飛揚,漸漸消失在城門士兵的視線中。


    ……


    “咳咳。”


    一聲輕咳響起,姬清塵站在高高的閣樓上,抬手拭去嘴角溢出的一抹血跡,本就白皙的臉上肉眼可見地多了幾分蒼白。


    他憑欄而立,一身白衣迎風飄飄,在冬日裏顯得格格不入,有種冷到骨頭縫裏的飄逸感。


    “大人。”護衛站在閣樓下,抱拳行禮,“長公主殿下已經出了城。”


    姬清塵神色微怔,隨即道:“知道了。”


    護衛告退。


    姬清塵轉頭遙望著城門方向,輕輕閉眼,壓下肺腑裏翻湧的氣血,嘴唇無聲動了動,不知道說了什麽。


    可能隻有他自己知道……不,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什麽,初時想阻止她成為天子,後來想說服她,意識到她心堅如鐵之後,他明明應該放棄的……他隻是國師,不是天道,無權決定南詔下一任天子是誰。


    可是……


    為什麽偏偏就是想幹涉她?


    姬清塵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到底是想幹涉她成為天子,還是想用這個理由,讓她眼裏看得到他?


    一次次製造見麵的機會,卻每次說不了三句話,她就毫不留情地轉頭離去,那雙眼像是看著他,可從來沒有定格在他身上。


    他長得很醜嗎?


    姬清塵忍不住生出懷疑。


    他轉身進了屋,步下樓梯,迴到臥房,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裏這張臉,很醜嗎?


    “咳咳。”


    悶聲低咳兩聲,姬清塵手撐在妝台上,偏執又懊惱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若讓外人看到,隻怕會驚掉下巴。


    平日裏無欲無求清冷淡泊的國師大人,此時竟像是一個受了傷的困獸,一個人待在無人知道的地方舔舐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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