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楓神色微變,眉眼染上幾分陰霾:“你說話非得這麽難聽?”


    “你自找的。”明月冷笑著譏諷,“雜碎配賤人,天生一對。”


    穆流楓表情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若不是顧忌著蕭祁凰在場,隻怕他當場就要發作了,然而就算沒有蕭祁凰在場,明月也不會怕他。


    她隻恨自己不是江湖俠女。


    若不用遵守朝廷律令,她四年前就把穆流楓和薑銜月這對賤人戳成了肉泥——以她的身手,她完全可以找到他們落單的機會動手。


    殺這兩個賤人易如反掌。


    可明月並不打算賠上自己的命。


    她要對付的不僅僅是穆流楓,還有她那個自私風流的父親。


    “穆流楓,稍後讓湛青梧送你離開。”蕭祁凰聲音冷淡,“你沒有軍職在身,以後若再有擅自到邊關的行徑,被人當成奸細處置了,你別怨邊關將領不給你情麵。”


    說罷,示意湛青梧帶他出去。


    穆流楓緊握雙手,並不打算離開:“臣跟明月的婚約是先父定下,臣無權取消——”


    “你違背父親遺誌,是為不孝,若是再違背聖旨,那就是不忠。”蕭祁凰神色驟冷,“穆侯,不忠不孝的名聲,你可承擔得起?抗旨的後果你想清楚了?”


    “臣沒想抗旨。”穆流楓垂眸,“臣隻是想想挽迴明月,隻要明月同意,臣會去陛下麵前求一道賜婚聖旨。”


    “你在做夢。”明月冷冷說道,“做白日夢。”


    祁淵從帳外進來:“殿下,裴子琰到了。”


    蕭祁凰揮了揮手:“準備一匹馬,立刻派人送穆流楓離開軍營。”


    “是。”


    穆流楓跪倒在地:“求長公主殿下讓我——”


    明月忍無可忍,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抬腳將他踹翻在地:“你若是還不滾,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祁淵喊了兩名親兵進來,硬是把穆流楓拖了出去。


    蕭祁凰眉頭微皺:“立刻送他離開。”


    祁淵應了一聲,掀帳跟了出去。


    親兵拖著穆流楓越走越遠,而遠處裴子琰正在俞硯和夜淩風押送下,步履蹣跚地往大帳方向走來。


    馬車趕路的速度比馬慢多了。


    這還是夜淩風和俞硯縮短了休息的時間,一天七八個時辰都在趕路,才趕在今日一早到達軍營。


    待入了主帳,裴子琰一雙眼緊緊鎖在蕭祁凰臉上,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傾雪。”


    俞硯抬腳一踹,裴子琰應聲跪倒在地。


    蕭祁凰漠然打量著他。


    錦繡堆裏嬌養出來的氣度沒了,此時的裴子琰蓬頭垢麵,衣衫淩亂,渾身散發出多日未曾洗浴的酸臭味,那張臉憔悴而疲憊,看不出曾經一絲一毫的俊美。


    再看他疲憊至極的狀態,蕭祁凰收迴視線,吩咐道:“帶他去洗個澡,找身衣服給他換換。別到了昭京,讓人覺得我們待客不周。”


    “是。”


    “傾雪!”裴子琰急切地看著蕭祁凰,“我有話跟你——”


    話沒說完,他眼前一黑,竟直接暈了過去。


    蕭祁凰眉頭微皺:“帶下去休息吧。”


    夜淩風像是拖死狗一樣,把裴子琰拖了下去。


    坐兩天馬車坐得頭暈目眩,馬車飛快跑起來時,雖然速度比不上騎馬,但顛簸得實在厲害,裴子琰在路上就吐了幾次,吐得他渾身虛軟,整個人暈得飯也吃不下,隻能喝點水。


    好不容易到了軍營,仿佛已去了半條命。


    蕭祁凰迴到椅子上坐下。


    明月站在一旁:“殿下,奴婢——”


    “還稱奴婢?”蕭祁凰轉頭看她一眼,“迴到昭京,你就是薑家嫡女了,哪來的奴婢?”


    明月眉眼微垂:“奴婢不想迴薑家。”


    蕭祁凰沒說話。


    “殿下身邊需要一個爆脾氣的婢女。”明月聲音忽然軟下來,帶著幾分嬌弱,“迴昭京之後,陛下欲傳位一事,肯定會引起很多人對殿下的敵意。殿下不方便做的事情,奴婢可以替殿下做,隻要有奴婢在,絕不讓任何人讓殿下受氣。”


    蕭祁凰沉默片刻:“你是世家嫡女,在我身邊做侍女,太委屈你了。”


    “奴婢不委屈。”明月連連搖頭,“相反,我覺得在殿下身邊做宮女才威風呢,人家不是都說了嗎?宰相門前七品官,殿下身份比宰相尊貴吧,等以後登基做了皇帝,我就是禦前宮女,走出去威風八麵,比不受寵的侯府嫡長女威風多了。”


    最重要的是,做殿下身邊的宮女,她那個自私自利的父親,就無權為她的婚事指手畫腳,就算他把妾室扶正,或者另外再娶續弦,他們也別想插手她的終身大事。


    蕭祁凰看著她,對上她殷殷期盼的眼神,最終點頭:“行。既然你想留下,那就留下。”


    明月一喜,撲通一聲跪下來,鄭重行了大禮:“多謝殿下。”


    蕭祁凰無奈:“起來。”


    ……


    裴子琰實在是累到了極點。


    身體不堪負荷之下,他一覺睡到天色將黑才醒。


    醒來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從床上起身,一個頭重腳輕,竟直接從床上栽了下來。


    眼前天旋地轉,腦子裏暈暈沉沉。


    四周都是黑暗,疼痛無處不在。


    他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緩坐起身。


    環顧四周,安靜無聲。


    外麵天色應該黑了,帳內沒有光亮,但帳外能聽到走路的腳步聲。


    裴子琰伸手摸索著能扶的東西,摸索一陣,卻隻撐著地麵站起身,一覺睡完,疲憊褪去不少,渾身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襲來,讓他重新跌坐在地,疼得忍不住呻吟。


    一陣風拂過。


    有人提著燈籠走進來,黑漆漆的帳內突然多了幾分光亮。


    看到坐在地上的裴子琰,來人眉梢一挑:“裴太子這是幹什麽?醒了怎麽不喊人?”


    裴子琰抬頭看去,是湛青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撐著渾身酸痛站起身,蹣跚挪迴木板床上坐著,蒼白的臉上滲出一層冷汗。


    湛青梧把燈籠罩子拿下來,端著燈放在桌案一角。


    然後幽幽看向裴子琰:“太子殿下受苦了。”


    裴子琰臉色蒼白:“我見想見傾雪。”


    “這裏沒有傾雪。”


    裴子琰沉默片刻,隻能改口:“我想見長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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