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查令十字街84號的雨幕裏,林疏攥著母親寄來的牛皮紙袋,袋中除了泛黃的《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殘頁,還有枚刻著蛇形紋路的u盤。黑貓蹲在舊書鋪的屋簷下,爪子反複撥弄著地麵水窪——漣漪中浮現出二進製代碼組成的王冠,那是噬靈典殘魂在數字圖書館的新巢穴。


    “您就是東方來的修複師?”櫃台後的老人推了推玳瑁眼鏡,他袖口露出的銀色紋路與程隱如出一轍,“大英圖書館的珍本部昨晚遭了‘墨水洪水’,所有電子檢索係統都在顯示《麥克白》的詛咒台詞。”話音未落,天花板的吊燈突然爆出藍火花,監控屏幕上的書庫影像扭曲成墨色旋渦。


    黑貓縱身躍入電梯,轎廂四壁瞬間爬滿莎翁十四行詩的手稿字跡,隻是單詞間都用血紅色的分號隔開。林疏插入u盤,蛇形紋路與電梯按鈕的“9”字重合,轎廂直墜地下九層。鐵門開啟的刹那,墨色浪潮撲麵而來,她看見漂浮的古籍封麵都印著同一個像素化的臉——正是在東京電子屏上出現過的書靈。


    “凡被書寫的終將腐朽,唯有空白永存。”機械合成音從墨海深處傳來,無數二進製字符組成的觸手卷住林疏的腳踝。她後頸的銀色書簽突然飛起,化作光刃斬斷觸手,卻見書簽碎片落入墨海後,竟催生出新的書靈麵孔——那些都是曆史上被焚毀的禁書作者。


    “它們在吸收空白卷軸的能量!”老人(裂縫修補者倫敦分部負責人)拋出符文鎖鏈,鏈身刻著《聖經》中的禁句,“1606年,《麥克白》首演時死了三個演員,因為劇本裏藏著用活人血寫的召喚咒。”墨海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站著穿伊麗莎白時代戲服的幽靈,他們手中的羊皮卷正滲出數字墨汁。


    黑貓突然鑽進墨海,再浮出時嘴裏叼著燒焦的硬盤——那是1994年數字化《麥克白》原稿的存儲介質。林疏將u盤插入硬盤接口,母親的聲音從靜電噪聲中傳來:“用莎士比亞的‘未完成手稿’對抗!它們藏在聖保羅大教堂的地下室。”


    暴雨中的聖保羅大教堂穹頂裂開縫隙,墨色閃電擊中地窖鐵門。林疏推開大門,看見七口鉛棺圍成圓形,每口棺蓋上都刻著莎翁劇作的未竟結局。當她打開刻著“麥克白”的鉛棺,裏麵沒有屍骨,隻有卷用人類頭發裝訂的空白手稿,紙頁間夾著幹枯的月桂葉——那是莎翁當年為躲避詛咒留下的“反文字容器”。


    墨海突然倒灌進地窖,書靈們組成的麥克白幽靈舉起滴血的權杖:“你以為空白能戰勝文字?所有未寫的故事,最終都會變成更恐怖的存在!”林疏將頭發手稿浸入墨海,奇跡發生了——墨色觸手剛接觸紙頁就化作金粉,那些被囚禁的禁書作者靈魂紛紛從金粉中走出,他們手中捧著的,竟是各自未完成的真正結局。


    “看啊,這就是文字的真諦。”母親的身影在金粉中浮現,她拿起莎翁的羽毛筆,在空白手稿上輕輕一點,“不是焚燒與封印,而是讓每個未寫完的句子,都有機會找到續寫的人。”墨海徹底退去,化作漫天星鬥,每顆星都是一句被解放的詩。老人撿起地上的u盤,發現蛇形紋路已變成開放式的圓環,像個永遠等待書寫的句點。


    離開倫敦時,林疏在機場書店看見新上架的《禁書修複師手記》,作者欄寫著“佚名”,而封底的二維碼掃出的不是鏈接,是段跳動的片假名——那是小野小町在百年後寫下的新和歌。黑貓趴在行李箱上,爪子裏捏著半張從墨海裏撈出的機票存根,目的地欄模糊不清,隻看得見三個字母:“n.y.c”。


    紐約公共圖書館的閱覽室內,某本19世紀的地理雜誌突然自行翻開,空白的扉頁上,正用鋼筆墨水緩緩寫出一行字:“親愛的修複師,歡迎來到下一個故事的開端……”而窗外的自由女神像火炬裏,閃過一絲詭異的墨色光芒,那光芒中,有無數字母正在重組,準備寫下屬於新時代的禁書密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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