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的梅雨季,我在舊物館地下室整理藏品時,發現了一個被藤蔓纏繞的鐵盒。盒蓋縫隙滲出墨綠色黏液,撬開後裏麵是台老式磁帶錄音機,磁帶標簽用褪色血字寫著:\"1943年沉水村祭祀實錄\"。


    按下播放鍵,沙沙的電流聲中夾雜著渾濁的水聲,緊接著傳來少女們斷斷續續的哭喊。突然,錄音機喇叭滲出黑水,一個裹著水草的頭顱從裏麵探出來,腐爛的嘴唇翕動著:\"七十年一輪迴,你忘了...我們還在等你嗎?\"


    與此同時,城市所有監控屏幕同時藍屏,隨後浮現出相同的畫麵:暴雨中的沉水村古井旁,站著七個穿現代校服的少年,他們脖頸處都係著紅繩,正將一個稻草人推入井中。新聞緊急插播:全市七所中學同時發生學生失蹤事件,失蹤者都曾在網絡上討論過河神傳說。


    我循著磁帶裏的水聲來到城市邊緣的人工湖,湖麵上漂浮著七盞紙燈籠,每盞燈籠下都墜著塊刻有生辰八字的木牌。當指尖觸碰到木牌時,水下突然爆發出強光,七個少年的虛影被鐵鏈吊起,他們的表情與1943年照片上的新娘如出一轍。


    \"他們在重演祭祀!\"身後傳來蒼老的聲音。拄著拐杖的管理員站在雨中,渾濁的眼睛裏映著湖麵的詭異景象,\"當年開發商的孫子為了複活河神,找了七個生辰八字屬陰的孩子...\"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炸裂成無數水蛭,鑽進我的褲管。


    湖中心的水幕突然拉開,浮現出沉水村的全息投影。在古戲台前,穿西裝的年輕人正指揮著戴麵具的人舉行儀式,他們腳下的陣法與我地下室鐵盒裏的圖案完全一致。而陣法中央,七個少年被綁在石柱上,脖頸處的紅繩正被注入墨綠色液體。


    錄音機突然自動播放,這次傳出的是我自己的聲音:\"以血為引,以魂為祭,破輪迴者,必承其重。\"原來十年前打破輪迴時,我的血液早已與詛咒綁定,成了新的\"祭品容器\"。當年輕人念出最後一句咒語時,我感覺體內有什麽東西被喚醒了——那是沉睡百年的河神殘魂。


    \"你終於來了。\"年輕人摘下麵具,露出與開發商一模一樣的臉,\"隻要用你的血喚醒河神,整個城市都會沉入水底,成為新的沉水村!\"他手中的匕首刺來,卻在接觸皮膚的瞬間熔化成金水,順著我的血管流向心髒。


    湖底傳來萬鈞轟鳴,河神的虛影破水而出,它的身體由無數怨靈的殘骸組成,每隻眼睛都映著不同時代的祭品。但就在它即將吞噬城市的刹那,我體內的銅鈴殘片突然發光,與少年們脖頸的紅繩產生共鳴。七道金光從他們體內射出,與我的血液融合成巨大的鎮魂印。


    \"我們不做祭品了!\"少年們掙脫鐵鏈,將紅繩係在河神脖頸。金光閃過,河神虛影發出痛苦的咆哮,分解成無數光點融入雨幕。當最後一道閃電劃過,人工湖恢複平靜,七個少年躺在岸邊,脖頸的紅繩變成了潔白的絲帶。


    雨停後,我在湖邊撿到一枚新生的蓮子,蓮子外殼刻著清晰的銅鈴紋路。迴到舊物館,地下室的鐵盒已經消失,牆壁上多了幅用金粉繪製的壁畫:陽光穿透雲層,照在沉水村遺址上,曾經的怨靈們手拉手站在廢墟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釋然的微笑。


    而那盤磁帶,從此播放的不再是詛咒,而是清澈的流水聲,伴隨著若有若無的童謠,隻是歌詞變了:\"水歸渠,魂歸天,恩怨消散,歲月安瀾...\"或許,真正的終結不是毀滅,而是讓所有被辜負的靈魂,都能在時光裏,找到屬於自己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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