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駛入隧道的瞬間,車廂頂燈全部爆裂,幽綠的火星濺在布滿銅鈴的座椅上。沈昭突然按住我的肩,桃木劍指著車頂——鐵皮天花板正滲出黑色液體,匯聚成一張張痛苦扭曲的人臉,他們的眼球是生鏽的螺絲,嘴巴裏不斷吐出齒輪。


    “這些是被鈴鐺吞噬的靈魂,正在轉化為列車的一部分。”他的劍穗掃過牆麵,竟刮下一層骨粉,“燼骨鎮的名字不是白來的。”話音未落,座椅上的銅鈴同時響起,匯成尖銳的聲浪震得人耳膜生疼。我撿起最近的一枚鈴鐺,鈴身刻著燃燒的骷髏頭,底部滲出暗紅色油狀液體。


    隧道盡頭突然亮起猩紅光芒,火車衝出隧道的刹那,整座燼骨鎮赫然在目:鎮子建在巨大的骸骨堆上,房屋由人骨和肋骨搭建,街道鋪著碎頭骨,連路燈都是串在鐵鏈上的顱骨,眼窩裏插著燃燒的蠟燭。火車站台站著一排穿黑色製服的“人”,他們的皮膚是風幹的皮革,胸口別著鈴鐺形狀的徽章,心髒位置卻空洞洞的。


    “歡迎來到燼骨鎮。”為首的“人”開口時,下巴發出脫臼般的聲響,“每枚鈴鐺都需要新的主人。”他抬手示意,身後的顱骨路燈突然轉向我們,燭火瞬間變成幽藍,照亮月台邊緣堆積如山的鈴鐺——每一枚都刻著不同的詛咒圖案。


    沈昭將符紙拍在我後背:“小心他們的心髒位置,那裏是空的。”話音未落,製服“人”們同時扯開胸口,空洞處噴出黑色霧氣,霧氣中浮現出無數抓撓的手。我舉起銅鏡,鏡光卻被霧氣反彈,反而讓那些手變得更加凝實。其中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腕,冰冷的觸感讓我想起老房子的血手印。


    “他們的本體是鈴鐺邪靈!”沈昭揮劍斬向霧氣,桃木劍卻被腐蝕出缺口,“必須找到鎮鈴之火!”我們邊戰邊退,躲進骨屋的陰影裏。屋內陳設詭異,家具都是骸骨拚接,牆上掛著的不是畫,而是剝下來的人皮,上麵用鮮血畫著鈴鐺陣法。


    最深處的房間中央,擺著一口燃燒著綠色火焰的骨甕。甕口漂浮著一枚特殊的鈴鐺,它通體透明,裏麵封印著個蜷縮的嬰兒魂魄。當我靠近時,鏡中突然閃過記憶碎片:燼骨鎮曾是孤兒收容所,所長為了煉鈴,將孤兒們活祭在骨甕裏,透明鈴鐺裏的正是最後一個祭品。


    “用鎮鈴之火融化邪鈴!”沈昭扔出羅盤,金光暫時困住追來的製服“人”。我咬牙將收集的銅鈴投入骨甕,綠色火焰瞬間暴漲,鈴鐺在火中發出淒厲的哀嚎,化作黑色灰燼。但透明鈴鐺卻在火焰中越發明亮,嬰兒魂魄睜開眼,對我露出純淨的微笑。


    突然,整個鎮子開始震動,古屋紛紛倒塌,露出地下巨大的鈴鐺祭壇。祭壇中央站著所長的怨靈,他渾身插滿鈴鐺,每隻眼睛裏都有鈴鐺在旋轉:“你們毀了我的收藏!”他抬手召喚,地底湧出無數鈴鐺組成的洪流,像活物般撲來。


    “最後一步,用純淨魂魄喚醒祭壇!”沈昭將透明鈴鐺放入我掌心,“相信她!”我握住鈴鐺,嬰兒魂魄化作金光融入祭壇。刹那間,所有鈴鐺洪流倒卷而迴,所有怨靈發出慘叫,身體被鈴鐺碎片刺穿,最終爆成漫天光塵。


    當燼骨鎮恢複寂靜,骨甕裏的火焰變成了溫暖的金色。我們帶著最後一枚透明鈴鐺迴到火車,卻發現所有座椅上的鈴鐺都已消失,隻剩下車窗上凝結的霜花,勾勒出下一個地點的輪廓——一座被藤蔓覆蓋的廢棄遊樂園。


    火車再次啟動時,透明鈴鐺突然發出清脆的響聲。我看向窗外,燼骨鎮正在崩塌成骨灰,而遊樂園的旋轉木馬頂,正有無數鈴鐺在月光下閃爍,像一隻隻睜開的眼睛,等待著下一批訪客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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