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跌進布滿青苔的古井時,發間的白茉莉突然變成了血色曼珠沙華。井底漂浮的不是落葉,是 褪色的紅蓋頭,每塊蓋頭下都藏著半截腐爛的手腕,指甲縫裏嵌著她今早剛塗的豆沙色甲油。三小時前,她隻是在古鎮迷了路,卻鬼使神差踏入這條飄著腐香的巷子——青石板縫裏滲出黑色粘液,街邊店鋪的匾額上,\"棺材鋪\"三字正往下滴落腥臭的血水。


    \"新娘子莫怕。\"少年的聲音裹著寒意拂過耳畔。蘇棠渾身僵住,轉頭看見穿月白長衫的少年斜倚在棺材堆上,蒼白的手指把玩著枚銀鈴,鈴舌是枚嬰兒乳牙。他眼尾點著的朱砂痣如泣血,嘴角勾起的弧度卻溫柔得詭異:\"阿爹說,你是為我生的。\"話音未落,巷口的紙燈籠突然炸開, 剪紙小人張牙舞爪撲來,它們空洞的眼窩裏都貼著蘇棠的一寸照。


    她踉蹌著撞進間繡莊,滿屋嫁衣無風自動。最中央的檀木架上,掛著件沾滿泥漿的鳳冠霞帔,霞帔下擺繡著的不是鴛鴦,是纏繞的白蛇與骷髏。蘇棠扯下牆上的剪刀自衛,卻發現鏡麵映出的不是自己——穿嫁衣的女人脖頸扭曲成180度,正用帶血的指甲在她背上畫符。


    繡莊深處傳來古琴聲,七弦琴的斷弦上掛著串腳鏈,墜著的不是玉墜,是六根趾骨。當蘇棠摸到口袋裏突然出現的婚書,泛黃的紙頁上赫然寫著:宣統三年,陸沉舟娶蘇棠為冥妻,違令者,碎骨揚灰。此刻,門外傳來花轎的吱呀聲,少年搖著銀鈴步步逼近,他身後跟著的抬轎人,個個麵無五官,唯有嘴角裂到耳根,正用滲血的嘴角哼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銀鈴聲愈發急促,少年陸沉舟抬手輕揮,剪紙小人化作漫天碎紙,卻在落地瞬間又拚湊成鐵鏈,纏住蘇棠的腳踝。她揮動剪刀猛力一割,鐵鏈竟滲出腥臭的黑血,濺在嫁衣上的血漬瞬間蔓延成詭異的圖騰。


    “阿爹說,你的血能解開百年詛咒。”陸沉舟指尖撫過棺木上的雕花,那些猙獰的獸首突然活了過來,張開獠牙發出嬰兒啼哭。蘇棠趁機撞開後門,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墳場, 墓碑上都刻著她的名字,立碑時間橫跨百年——最近的一塊墓碑,日期正是今天。


    墳場中央的祭壇上,三口黑棺呈品字形擺放。左側棺蓋半開,露出半截腐爛的新娘手臂,腕間戴著的玉鐲與蘇棠母親的遺物一模一樣;右側棺中伸出無數慘白的手,掌心都畫著血紅的符咒;正中間的棺木最是詭異,棺蓋上用金線繡著蘇棠的生辰八字,棺縫裏不斷滲出帶著茉莉花香的黑霧。


    “你逃不掉的。”陸沉舟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蘇棠的發間突然纏上紅線,另一端係在中央棺木的銅環上。當她試圖扯斷紅線,劇痛從心髒傳來,恍惚間看見母親被鐵鏈鎖在祭壇上的畫麵,而陸沉舟的父親——那個穿著清朝官服的男人,正將匕首刺進母親心口。


    祭壇周圍的黑霧中,浮現出身著嫁衣的女鬼,她們空洞的眼窩裏流出血淚,齊聲 :“血祭開棺,陰婚圓滿。”蘇棠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滴在紅線之上,紅線竟開始劇烈燃燒。她咬牙衝向中央棺木,棺蓋應聲而開,裏麵躺著的不是屍體,是個與她長相相同的少女,少女胸口插著的銀簪,正散發著幽幽的藍光。


    千鈞一發之際,蘇棠拔出銀簪,轉身刺向突然出現在身後的陸沉舟。然而銀簪刺入的瞬間,陸沉舟化作一縷青煙,他的聲音在風中迴蕩:“你以為殺了我就能結束?別忘了,你的血脈裏,流著和她一樣的詛咒......”


    墳場開始劇烈震動,三口黑棺同時爆開,無數怨靈從棺中湧出。蘇棠握緊銀簪,準備迎接最後的戰鬥,卻發現銀簪上的藍光越來越亮,照亮了祭壇角落的碑文——那上麵記載著解除詛咒的方法,而關鍵,竟與她體內的血脈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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