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劫


    沈清如的意識在粘稠的胭脂膏裏浮沉,她聽見無數女聲在耳邊尖叫。自己的身體逐漸透明,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血管紋路,最終化作胭脂盒表麵新的藤蔓圖案。守盒人與店主的殘魂仍在廝殺,他們的血滴落在胭脂膏上,泛起詭異的紫色氣泡。


    十年後,蘇晚推開古董店吱呀作響的木門。櫥窗裏,那隻描金胭脂盒正幽幽發光,藤蔓紋路間的血跡比從前更深。店主的位置換了個戴麵紗的女人,聲音卻與當年如出一轍:“姑娘,這胭脂盒在等有緣人。”蘇晚鬼使神差地走近,她脖頸處月牙形的胎記,與盒蓋上的暗紋完美契合。


    深夜,蘇晚將胭脂抹在唇上,鏡中的倒影突然露出獰笑。她的嘴唇開始潰爛,脫落的皮肉化作飛蟲鑽進胭脂盒。沈清如被困在盒內的殘魂瘋狂掙紮,她看見盒中新增的夾層裏,堆滿了蘇晚的皮膚碎片,每張碎片上都刻著痛苦的表情。


    “該啟動新的輪迴了。”貴妃的虛影撫過蘇晚逐漸變形的臉,胭脂盒底部緩緩升起一具白骨——那是守盒人殘存的執念。白骨突然抓住蘇晚的腳踝,將她拖入盒內世界。在這裏,沈清如發現了更恐怖的真相:整座人皮宮殿其實是個巨大的輪迴陣,每個被吞噬的女子都會成為陣眼,而胭脂盒,竟是打開陰司大門的鑰匙。


    當陰司鎖鏈的聲響從盒底傳來,沈清如拚盡最後一絲力量,將自己的殘魂注入白骨。守盒人的執念與她的怨念融合,化作利劍刺向貴妃虛影。宮殿開始崩塌,無數被困的魂魄發出解脫的嘶吼。但一切都太遲了,陰司大門已裂開縫隙,惡鬼的手正穿過胭脂盒,抓住蘇晚逐漸消散的身體。


    古董店在劇烈震動中化為灰燼,散落的胭脂盒碎片裏,沈清如和蘇晚的臉若隱若現。某個深夜,拾荒老人撿到一塊帶血跡的盒蓋,當他擦拭表麵時,一滴血珠滲入紋路。遠處的巷口,戴麵紗的女人再次出現,她掀開麵紗,露出沈清如和蘇晚拚湊而成的扭曲麵容,手中舉著重新複原的胭脂盒,等待下一個“有緣人”的到來。而在更深處的黑暗中,陰司大門的裂縫正在悄然擴大,一場跨越陰陽的劫難,即將席卷人間。


    陰司裂縫滲出的黑霧如活物般遊走在城市街巷,被霧氣觸碰的路燈驟然炸裂,玻璃碎片上凝結出細密的胭脂花紋。拾荒老人握著帶血的盒蓋,瞳孔逐漸被黑色浸染,他空洞的眼神倒映出街角便利店的監控畫麵——畫麵裏,店主正在擦拭貨架,脖頸後的皮膚突然像拉開拉鏈般裂開,露出沈清如扭曲的半張臉。


    淩晨三點,城市所有鏡子開始滲血。熟睡的女孩們在夢中被胭脂香氣籠罩,當她們睜眼,發現梳妝台上擺著同款描金胭脂盒。盒子表麵的藤蔓紋路正在蠕動,滲出的黏液在地板上匯成血字:「以麵為契,永侍陰司」。某高校宿舍裏,七個女孩同時打開胭脂盒,她們的麵容在瞬間消融,化作七縷青煙沒入盒中,而胭脂膏表麵浮現出七張詭笑的臉。


    驅魔世家傳人林硯之嗅到血腥味時,城隍廟的銅鈴已瘋狂作響。他推開斑駁的廟門,看見供桌上擺滿了胭脂盒,每個盒子裏都囚禁著女子的殘魂。沈清如的聲音從最中央的盒子傳來,帶著哭腔:「快毀掉陰司鑰匙!那些被奪走臉的人,會變成...」話未說完,盒子突然爆開,飛濺的胭脂化作無數細小銀針,刺入林硯之的皮膚。


    與此同時,城市陷入詭異的寂靜。所有監控畫麵同時黑屏,再亮起時,畫麵裏的行人脖頸都長出藤蔓狀的胭脂紋路。醫院產房傳來刺耳的啼哭,新生兒的臉上覆蓋著一層半透明的人皮,紋路與胭脂盒上的圖案完全吻合。戴麵紗的女人出現在醫院走廊,她的身體正在不斷重組,融合了所有受害者的特征,指甲縫裏嵌著不同顏色的胭脂碎屑。


    林硯之強忍著銀針帶來的劇痛,循著沈清如殘留的氣息找到了古董店廢墟。地底下傳來鎖鏈拖拽聲,陰司大門已張開半米寬的裂縫,無數慘白的手從中伸出,每隻手上都握著胭脂盒。當他舉起祖傳桃木劍準備斬斷裂縫時,那些被囚禁的女子突然從盒中衝出,她們空洞的眼眶裏燃起幽藍鬼火,齊聲吟唱:「麵為引,血為媒,陰司大開...」


    桃木劍在觸及裂縫的瞬間寸寸碎裂。林硯之絕望地看著戴麵紗的女人緩緩走來,她掀開麵紗,露出的不再是單一的麵容,而是由無數張臉拚湊而成的血肉團塊。女人將胭脂盒按在林硯之眉心,輕聲道:「你也該成為鑰匙的一部分了。」劇痛中,林硯之看見城市上空浮現出巨大的胭脂陣,陣眼正是自己正在消散的身體。


    黎明並未如期而至。整座城市被血色濃霧籠罩,街道上的行人都戴著精致的人皮麵具,麵具下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而在陰司大門前,沈清如、蘇晚、林硯之的殘魂被熔鑄成新的胭脂盒,盒蓋上刻著最後一行血字:「當第七個月圓之夜,萬物皆為胭脂奴」。此刻,月光穿透血霧,照在某個少女的梳妝台上,那裏不知何時多了個描金胭脂盒,藤蔓紋路間,滲出的血珠正緩緩匯聚成一張...詭異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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