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噬育嬰


    護城河水紋裏的冷笑尚未消散,市中心醫院的育嬰室已拉響警報。監控錄像顯示,第七個失蹤嬰兒的保溫箱前,飄著團裹著紅綢的黑影,育嬰台的玻璃上凝著血珠,歪歪扭扭寫成:鈴缺七,補新生。妹妹手腕的銀線突然發燙,疤痕如眼睛般睜開,映出醫院地下三層的畫麵——混凝土牆裏嵌著無數嬰兒骸骨,每具骸骨的喉間都卡著枚生鏽的骨鈴。


    我們混進醫院時,消毒水味裏摻著若有似無的紙錢味。兒科走廊的輸液瓶全在詭異搖晃,瓶中液體變成暗紅血色,順著輸液管爬上天花板,聚成穿嫁衣的黑影輪廓。妹妹突然停在電梯口,指著樓層按鍵上的血手印:“1987年孤兒院大火後,保育員帶著林三娘的骨鈴躲進了這家醫院,她把新生兒當成了新的‘祭品容器’......”


    電梯下到b3層,金屬門打開的瞬間,數百枚骨鈴同時狂響。昏暗的燈光裏,三十個保溫箱排列成圓形,每個箱子裏都躺著臉色青灰的嬰兒,他們脖頸處纏著紅綢,綢帶另一端係在中央石柱上——石柱頂端,赫然插著保育員化成飛灰前握著的那枚骨鈴。


    “來得正好。”牆角陰影裏走出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她口罩下的下巴布滿鈴鐺狀的潰爛,“林三娘需要純淨的魂魄重塑肉身,這些孩子的生辰八字,都是我按古籍挑的。”她摘下口罩,露出與1987年保育員檔案照 identical 的臉,隻是眼睛變成了兩個鈴鐺孔,不斷滲出黑血。


    妹妹的疤痕突然爆發出強光,銀線如鎖鏈般射出,纏住女人手腕的骨鈴。女人慘叫著甩開骨鈴,鈴鐺滾進保溫箱陣,喚醒了所有青灰嬰兒。他們睜開純黑的眼睛,張開沒牙的嘴咬向我們,脖頸的紅綢在移動中拚成林三娘嫁衣的紋路。我抄起旁邊的金屬托盤抵擋,卻聽見托盤碰撞聲裏夾雜著嬰兒的笑聲:“媽媽......抱......”


    中央石柱突然裂開,三百年前的嬰兒怨念化作黑霧湧出。黑霧中浮現出七十二個嬰兒魂,他們抓著女人的腳踝往石柱裏拖,而女人瘋狂揮舞骨鈴:“我才是媽媽!這些孩子都是我的!”妹妹忍著劇痛靠近石柱,銀線與嬰兒魂的光芒交織,竟在黑霧中織出道往生門。


    “快把骨鈴扔進往生門!”我撿起地上的骨鈴,卻發現鈴身刻著妹妹的生辰八字。女人趁機撲來,指甲刮過我的手臂,留下鈴鐺形狀的血痕。千鈞一發之際,所有保溫箱的紅綢突然繃直,將骨鈴從我的手中拽走,拋向往生門——骨鈴穿過光門的瞬間,七十二個嬰兒魂發出釋然的啼哭,女人的身體如沙般碎裂,露出底下堆滿嬰兒骸骨的祭壇。


    醫院天花板轟然坍塌,陽光照進b3層時,所有青灰嬰兒都恢複了正常膚色,他們脖頸的紅綢化作銀線,纏在手腕上形成鈴形胎記。妹妹撿起祭壇角落的銅片,上麵刻著半段字:血鈴不毀,輪迴不止。而在醫院的焚化爐裏,我們發現了被燒毀的育嬰記錄,最新一頁用紅筆寫著:“第72個祭品已到位,林三娘重生倒計時——”


    出院那天,妹妹手腕的銀線徹底變成了銀鈴紋身。當我們路過兒童醫院走廊時,新生兒保溫箱裏突然傳來整齊的鈴鐺聲,每個嬰兒的手腕上,都有淡紅色的鈴形印記在皮膚下若隱若現。電梯顯示屏的雪花屏裏,閃過穿嫁衣的黑影正在按b3層的按鈕,而走廊盡頭的防火栓玻璃上,不知何時多了道血痕,歪歪扭扭寫成:下一個,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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